刘乾回到家,门紧闭着,敲了半天,没人应。他正准备取钥匙开门,忽然看到门缝里塞着一张纸。他抽出来,借着楼外边射进来的灯光,见上边写着两行字。他一眼就看出,那是胜利的字:战斗找着了,在县医院急救室,回来后快去。
“战斗找到了,在急救室。”刘乾嘴里嘟囔着,把纸条揉作一团,朝屋门上狠狠地砸去，那一刹那，这纸团仿佛一发射出去的仇恨的炮弹——操你娘，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给老子戴绿帽子！
刘乾在心里骂着“死了才好!”脚却不听话地朝楼下走去。
刘乾提着在街上买的两袋面包、一把香蕉,来到医院急诊室。医生认识他,这儿是公安局定点的医疗鉴定中心。医生告诉他,战斗不过是饥饿加劳累才晕倒的,已经没啥大事了,在后边的住院部里休息。刘乾摸了摸口袋,从里边拿出一包香烟,递给医生一支,医生笑着接过去:“刘队长,不客气。走,我带你去!”
来到住院部,巧凤、胜利正坐在床边与一个穿着军装却没戴领花、帽徽的年轻男子说话。战斗脏兮兮地歪在床上睡觉,一手扎着吊针,另一只腕里抱着小狗。
见刘乾进来,那青年站起来,看看巧凤,又看看胜利。
“你又加班了?”胜利扭了下头坐着没动。
"可不是。这一段‘严打’,局里老是忙。战斗他咋样啦?”刘乾心想，这女人刚才还在家往门外塞字条，这一眨眼就坐到医院的床上来了。他眼前立刻浮现出余副县长那辆黑色的桑塔纳，手便不由得握成了拳头。他强忍着把塑料袋里的东西放到床头上,伸手在战斗的额上抚了抚,“咋整的,弄成这样!”
巧凤站起来，指着那个年轻人说:“多亏了这个解放军同志，要不是他,咱上哪去找战斗呀!”巧凤看上去一脸疲倦,眼窝都塌下去许多,“这不,前几天我还跟他吵架哩,真是的…….”
“吵架?这不是前一段撞了豆豆的松根根同志么?”刘乾友好地望着松根根。
“可不是,这叫不打不相识嘛!”松根根笑着说,“咱们有缘份哩。我就是那个惹了祸的汽车兵。不过,现在已经被开除了。”他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巧凤。
“你叫开除了?”巧凤转过身,“你刚才咋没说呢,咋回事?”
松根根笑笑:“谁知道哩,反正咱俩吵架后没多长时间就……”
“为啥吵架?谁告谁?”刘乾不解。
“噻,看你问得细的。"胜利扭回头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那个哑巴!”
“哑巴?你是说栗花?”刘乾看了松根根一眼,见他脸皮发窘，也便没再问。
“刘哥。”松根根接过刘乾递过来的香烟,“我想不管怎么说，栗花是个残疾人,她一个人在外边跑,太不安全。你是公安局的，就帮忙找找吧?”
刘乾看了看巧凤,巧凤的脸低着;又看了看胜利,胜利则仰面瞅着房顶。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刘哥,你说行不?”松根根催促道,“这社会太杂,坏人太多,万一....”
“是。你老弟是个热心肠。我会尽力而为的!”刘乾正说着,忽见战斗身子动了一下,他扎着吊针的手向空中用力地伸去……
“栗花,栗花。"战斗呼唤着,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
“快别动!"刘乾赶忙摁住了战斗的胳膊。 “我要栗花!我要栗花!"战斗的呼叫声把医院的很多人都吵来看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