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戾气(1 / 2)

和李如宛谈完后,陆夏和沈旋戈又见了一面。

侍女不在,他大概是一直等在门外廊上,还是那副生冷不近的模样,掌平决狱讼,却一身难挡的煞气。

知晓的,清楚他乃大理卿。

不明的,恐怕会以为他掌管的是阎罗紧盯的污血诏狱。

沈旋戈问:“如何?”

陆夏没直说,反倒起了练手的念头,从袖中掏出几支木签示意沈旋戈挑一支。只是他迟迟未动,黑沉沉的眸紧落在她身上。

“沈大人还是挑一支吧,”陆夏看出沈旋戈所想,“即便我道法通天,你也得抽支签看看,签文与你心境是否对应,不是么?”

“倘若结果不好?”

在他略带戾气的注视下,陆夏依然亭立从容:“天不给死卦。”

街上卜算道士大多爱说一些模棱两可的骗子话,再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陆夏与他们最不像的,大概就在这一点上。

随后沈旋戈抬手抽出了一支签。

他低头扫了一眼,几乎是同一刻就把它折断在了掌心。

大吉或大凶的签极至一定程度,普通人不用解签也知好坏。

直至陆夏离开依水阁,沈旋戈都再没开过口。

……

陆夏在回观星台的路上,正巧撞见在树前来回兜弯子的卫三。

一刻钟前卫三就从武和殿出来了,后背的冷汗现在才干。见着陆夏,他本想提醒她几句,可犹豫到后头还是咽了回去,比馒头噎喉咙更糟心。

“陆司星,那位领路公公带你去了哪儿?”

“依水阁,有个大人……姑且当他是来求缘的吧。你呢,皇上单独召见你,是观星台有什么变革吗?”

卫三双手敛于袖中,表情复杂,好在陆夏走在前头,他也能少露出点破绽。

“皇上问了我些观星台的近况,天象是否正常。”

但这只是其一。

除了永安帝外,卫三还在殿中见着了国师宁青商。

他已除服,墨眉漆目仍有薄霜,见人寡淡,提不起多余的颜色,唯烈红常服蕴着火烧的恣意。

卫三学有所成下山云游参访的那几年,听说过不少有关宁青商的传闻,真真假假,多半不得信。

但有几条卫三记得牢,闲着没事还卜卦算过真假。

可惜他学浅,起了十之七八的卦,卦象时正时反没个定数,一会儿算得国师亡妻是真,半盏茶后又得他并无亡妻。

在来武和殿的路上,他也掐指小算了一卦,得知此行顺利无事后静下心来,结果进殿向永安帝禀告完观星台近况后,宁青商竟叫他测字算人。

卫三和陆夏在卜算上最大的不同便是,陆夏极擅算姻缘,而卫三在这方面可谓是蜻蜓点水,是以往常为人算命时,常略提姻缘,详重其他命路。

但在宁青商给的“我”字上,不论以笔画还是声调字数起卦,他只看到了姻缘。

宁青商问:“可得这人?”

“我”字方圆被困,卦象分明,无处可逃是天命。卫三头一次这么笃定,点头道:“必得。”

要说闲心重,非卫三莫属。

因过于战战兢兢,他在心头又多起了一卦,附会时辰人事,结果算出这人于宫中当值,正北向,不出一里。

观星台就在正北向鸡鸣山上,离太和殿不出一里。

且陆夏是山中唯一女官。

算到这,卫三额间滚出细细冷汗,不是说国师对亡妻情深义重,早就断爱了吗?

……

京城不止陆夏这么一个求缘必应的小道士,她真正传出名声也就这半年的光景,而灵忘观建了百余年,姻缘牌都快把那棵梧桐压秃了。

神通不敌业力,小道士也比不过一整座庙观。

由此陆夏推测,沈旋戈在她这求得一支近乎死卦的签后,会去趟灵忘观。

李如宛提过,沈旋戈不信神佛,从未入寺入庙,更不拜不跪上天。

陆夏问:“那他如今来求我?”

她莞尔:“因为我快死了……他不信神佛不信来生,只能求当下了。”

不爱她,却又要她在死前只爱他。

那时陆夏劝沈旋戈求了支签,他看后即折,半分糟糕卦象都不能忍,也不愿叫人瞧上一眼,径直毁尸灭迹。

然而陆夏随身带的木签就那么几支,即便他折断了,她也知道上头写了什么。

卦象显他有爱不得,一生苦乐惘然。她暂且不明“乐”从何而来,只在犹豫下次若有机会再见到李如宛时,要不要告诉她,沈旋戈对她是有爱的。

是凶签,也是凶爱。

陆夏揣着手走在下值的宫中长巷里,腹诽数遍,还碰见了南阳长公主。她坐在华盖轿辇之上,半面娇容掩在团扇下,将落西山的融融春光,半分也晒不着她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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