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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1 / 2)

风谨言问了半天不见他回答,于是转头再看,却见他呼吸平稳和缓,竟是睡着了。

风谨言不禁嗔目结舌,好一个柳潮安,这人真是胆大包天,第一次唔面就是冒死觐见,到二次再来见她,扯开官服里面居然是缟素的丧服,绢布捆着寿材就那么蒙混进了宫,什么大不敬,在他眼里全成了废掉的戒律。

今日里与君共乘,她问了话,他不答便罢了,居然能安心入睡,且睡得舒适自在。

假如方才只七分怒意,此刻便已是十分,只是对着睡中的他,却如同重拳打在了空气里,无声无息。

风谨言哪里知道朝中倾轧何其严重,柳潮安一夕之间从主簿到少卿,不知有多少人看红了眼。

一个鸿胪寺的从四品官儿,这次居然还可伴君左右,那更是堵了众人的心。

知道他随驾,前几日就有人故意把堆了两三年的旧公文送过来,让他誊抄整理,柳潮安也不拒绝 ,昨儿足足写了一夜。

至回程,他才缓下紧绷的神经,人一松弛下来,便觉倦意袭来,越怕睡去越是控制不了。

车里寂静无声,只闻他一呼一吸,规律而均衡,风谨言忍不住顺着鼻息声去看那人。

治下有多少臣子,她早已数不清,却从未这样近,这样清晰,这样仔细看一张男人的脸。

又或许,她虽是女人,却是皇帝,她便要忽视了性别的存在,男人如何,女人又如何,众生平等。

诸臣子在她眼中,没有男女,只有忠奸,不分丑俊,只有庸才和能臣之分。

既如此,又怎会去在意那些男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丑,是俊,是何等的样貌。

而今看了他,却发现,既然天地万物皆有阴阳,有男人,也有女人,总有存在的道理。

他眉间纵是睡着了也是微微蹙起,长睫抖动不止,可见睡的并不安稳,唇色浅淡,紧紧抿着,显得比平日里的他还要严肃端正几分。

车行时,他头便稍稍向后仰着,长腿几乎占了车子大半,旁人见她总是卑躬屈膝,只他一人挺直腰背,满身清贵之气。

着一身半旧的暮云灰袍子,反衬得人干净疏朗,就仿若这朴素的东西,着于他身,似锦似缎,更胜华服锦衣。

他喉头滚动,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吓得风谨言如同做了坏事,慌得手里假装去整钗环。

偷眼见他不过是说了句梦话,并未清醒,才足足喘出一口大气。

往日里都是旁人怕她,第一次,她这样怕别人。

不该再看,偏又好奇,复又抬眼望去,目光不偏不倚落在他颈子之上,他人清瘦,喉结便尤其突起,他一动,她便跟着舌尖发干。

她幼年时期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男人,却也仅限于皇祖父,父皇。

祖父威严不啻言笑,父皇病弱,一派君子之气,可惜却话不多,多了便咳喘不止。

今朝却是第一次,对着一个男人看得移不开眼。

她看来看去,胡乱想着,千回百转的神思缠绕,理也理不清楚,只觉得脸上滚烫,唇也跟着发烫。

路途颠簸,车子摇来晃去,人一倾,险些要跌到那人身上。

才费力抓稳坐好,却觉得腹下一痛,那种痛感陌生而神秘,她似乎懂,又似乎不懂,只恍惚想起医女的话,“以陛下的年纪,该是长大成人了,若再无初潮……林太医说除了喝药,也要用针了。”

手紧紧抓着佩带,淡色的霞影纱那样轻薄,裙摆渐渐映出淡淡的痕迹,她风谨言已经长大,是真真正正的女人,可以为北夷绵延后代了,可明明是一件好事,却来的这样不是时候。

因是假扮柳潮安的侍女出行,随身伺候的几人都没带出来,现今,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血红似梅,怎么都掩盖不住,裙下濡湿一片,浸在其中,寒冷如坠冰窟,明明方才还滚热的身子骤然冷得发僵,下腹隐隐坠痛,是又冷又疼,人也开始打起了哆嗦。

车马喧嚣过后,便越来越安静,不及她想办法,便停下来。

“陛下?”他不知何时醒了 ,又醒了有多久,正定定望着她。

风谨言冰凉的一张小脸,转而热起来,火一样烧的发烫,此时她只盼着一直走下去,让她能想到两全的法子。

可她偏嘱咐了,令东平郡侯及陈凡自去译馆,玉辇则直奔枢密院,如今可怎么更改。

柳潮安忽见她局促不安,虽疑心却也不便询问,只抬眼相看,见她攥着裙子的手抖个不停,再顺延往下,却是殷红一片。

他一愣,却也很快了然,便试探,“陛下只说崴了脚?”

风谨言知他已看得分明,更无颜相对,只轻轻答,“嗯。”

这一字轻如蚊吶。

“那臣,抱陛下出去。”

原来,崴脚不过是为此逾礼之举找了一个好借口。

风谨言用手挑开车帘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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