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气温寒冷。
夜里凝结的霜露沿着树叶纹路滑落至枝头,慢镜头般滴到下方。
“唔......”江子疏揉揉被打湿的头发,打了个哈欠。
怀里抱了一夜的包袱未被露水打湿,他一边庆幸着,一边起身朝前走。
郊外很安静,树叶碎裂的沙沙声听起来格外响。
他要去长安,去最繁华的京都,大放异彩。
“你好,请问这里有戏台吗?”
等终于看见人烟村落,他礼貌地询问过往路人。
“戏台?什么戏台,没听过。”那人耸耸肩,抬手驱赶他,“去去去,叫花子滚远点。”
江子疏愣住了。
叫,叫花子?
见他呆在原地,那路人又“啧”了一声,嫌恶地绕开他,走远了还能听见他嘴里嘟囔着“晦气”。
江子疏眨眨眼,默默朝路边水洼看去。
混浊水洼里倒映着一张被泥水雨露混杂的脸,经过一晚夜风吹拂,泥巴干涸在脸上结块,乍一看竟和叫花子没什么两样。
尤其身上还背着个包袱。
天。
“......”
江子疏沉默片刻,“噔噔噔”小跑去了不远处小溪,弯腰掬一捧水,仔细地把脸洗干净。
眼见着清澈水流里的脸蛋重新恢复干净,江子疏满意地点点头。
而后,他再次把包袱背起,转身去询问其他路人。
“你好,请问这附近有戏台吗?”
“戏台?有啊。”回答他的是个中年妇女,在院子里拍打着棉被。
逆光下,棉絮漫天飞舞。
“丫头是想看戏?”妇女直起腰,笑呵呵地问。
“姐姐,我是男生。”江子疏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解释性别。
阿娘说,他的舞蹈若是留长发会更好看。
加上之前跳舞总是戴着面纱,所以他总是被台下人误认为是女生,江琛也从未解释过。
“男娃娃?”妇女有些诧异地上下打量着他,随后笑眯眯道,“随便咯,倒是还挺少见。”
“要是想去戏台跳舞,可以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约莫半个时辰就能到长安,到那你就问高台在哪,那里人都知道的。”她一边继续拍打着棉被,一边告诉他。
“谢谢姐姐。”江子疏规规矩矩道谢,刚要走却被妇人拉住。
“姐姐有什么事吗?”
“小男娃还怪有礼貌的,姐姐请你吃糖。”妇人被他一口一个姐姐叫的笑开了花,伸手在布兜里摸出一块糖。
是很常见的饴糖,被白色糖纸包裹着,托在妇人掌心莫名显得小巧可爱。
“谢谢姐姐。”江子疏弯起唇,摇摇头没接过糖块,“明明是姐姐帮了我忙,该是我谢谢姐姐才对。”
妇人见他不肯收,哈哈笑着摇摇头:“小男娃哟......真是怪懂事的嘞。”
江子疏笑笑,再次道谢后转过身,朝着那条小路走去。
阳光普照,风也温柔。
生活是苦难的,他定会划着断桨出发抵达彼岸。
而在他身后的妇人攥紧了手里的糖块,神色复杂。
“......作孽啊。
“也不知道路上那几个家伙,要把他卖到哪家青楼。
“不过长的倒是不错。”她自言自语着,转身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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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疏:苦中作乐jpg.
“生活是苦难的,他定会划着断桨出发抵达彼岸”这句话改编自博尔赫斯的《恶棍列传》,原句是“生活是苦难的,我又划着我的断桨出发了”。
困困的......先一千字,好嘛好嘛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