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花发现焦春树背着周芸在外面搞女人。她决定把这个发现告诉周芸。她越来越认定周芸就是她的生身母亲。她不能让周芸被人欺骗,被人耍弄。
她是在一次很偶然的散步中无意发现焦春树这一隐秘的。周芸对她说,没事的时候不要老躺着,到外边走走,这样对大人、小孩都有好处。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到上村岭上放飞机了。这一段时间，她一直被周芸母女浓浓的关切包围着,她觉得已没有必要伤心独吊了。她觉得命运之神在残酷地折磨了她多年之后,猛然间把她推到了一个被温情、善良、关爱包裹着的福地。她甚至觉得周围的人都很好,包括曾伤害了她的人。她认为那些伤害都不是他(她)们的本意。她要把这些都告诉给看守所里的大。没事的时候,她就趴在床上写,写写这个,写写那个,然后把它们一张张折起来,折成形状各异大小不同的纸飞机,用塑料袋装了，到上村岭上去一一放飞——向着看守所的方向放飞。
一塑料袋的纸飞机很快被她抛完了,看看天色还早,悬在西天的日头在云彩间闪进闪出,把近处的树木花草、远处的山川河流染涂得画一般。她听说,太阳渡那里已被建成什么开发区,很美的,可她一直没去过。这一阵儿,周芸说马上要高考了,晚上一般不回来,买了一大堆东西,让她自个做着吃。
天还早,中午又吃得晚,于是她决定去看看那个开发区。可她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个炫丽繁华得让她头晕的地方,却让她看到了许多令人作呕的东西,其中就发现了焦春树和那个香艳的女人。说是女人,其实未必比娟娟大多少。
草坪、假山、喷泉、雕塑、尖房、木屋、红男、绿女、小狗……所有这一切,都笼罩在粘稠的音乐和五颜六色的灯火里。她实在不明白,这里的人咋都一点儿不知道心疼钱,这五颜六色的灯光要费多少电哩。这里的任何一只灯泡如果亮在沙栗河,哪怕只是一夜,沙栗河人不知该有多高兴?这里的任何一只喇叭如果能在沙栗河唱上一晌甚至一段儿,沙栗河人该有多幸福。
她在人流里徜徉,游曳,一路上的疲倦,这时全没了。她的眼睛不住地在四下里张望着,在那一张张陌生得仿佛不是同类的男女的面孔上“旅游”着。就这样,他发现了焦春树。
焦春树从他的小车里钻出，径直走进一座五彩迷离的红房子。不一会儿,一个头发黄黄的女孩挽着他重新走出来,钻进了他的小车。她怕看错,特意靠近些,确实是焦春树。公司越干越大的焦春树已将平头改成了大背,瘪平的肚皮也开始发福。焦春树很少回家,她总以为他在忙自己的公司,却没想到……她为周芸抱屈,她不但要忙学校里的事儿,还要操心一家老小的吃穿,甚至河运公司的业务。有好多次,栗花发现周芸的包里装着不少“人参蜂皇浆”、“安神补脑液”、“六味地黄丸”之类的保健补品,她还以为是周芸自己服用,可她却交代栗花等春树回来,把这些交给他。她不解,周芸说,你叔太累,也太粗心,我不管他谁管?
一回到小屋，栗花就把她在开发区见到的这一幕写在纸上，打算等周芸回来好交给她。
不巧得很,这两天周芸没回来过一次。中间,娟娟给她送来几个桃子,一包白糖,没多停留就走了。她不愿意把那事告诉娟娟。她还是个孩子。自从怀了孕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在小孩子之列了。
娟娟走后,她又来到开发区,想再次证实一下焦春树究竟是不是老在这里跑。她这次来得早了些,灯还没亮,只有音乐在响，但比起夜里,吵闹声小多了。人也没多少,来来去去的,大都是一些做小生意的。
她百无聊赖地离开广场,踱进草坪。她想坐在这草坪上好好歇会儿。草坪好软,好绿,走在上边软绵绵的,不由让她放轻了脚步。她随便找个地方,坐了下去。
板头低来桌子长，
一百岁的老汉也哭娘。
干打呼雷你不下雨，
还不如那哑喉咙公鸡一声唱。
不结葡萄光扯秧，
你与那山梁梁的野藤条有啥两样？
脸蛋蛋好看不生娃，
你就是那干咋呼却不下蛋的鸡婆娘。
你是青来还是黄，
你有几斤并几两。
百姓心里有杆秤，
莫要演来莫要装。
是谁在混吃混喝混官饷，
是谁在图名图利图排场。
是谁在挂着羊头卖狗肉，
是谁在笑面之后把奸藏。
做人就要板板正，
干事就得硬梆梆。
为人不做亏心事，
半夜敲门心不慌。
宁叫炮绳断三截，
莫让众人指脊梁。
指了脊梁还装爷，
看你最后啥下场。
一个头发蓬乱的黑女人从一座蓝房子后边舞边唱着晃了出来,栗花看见有些害怕,忙起身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