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状告谁?证据呢!”这是姐夫刘乾多次质问战斗的话,后来,就变成了战斗自己质问自己的话。根五强奸了玲玲,妈告的是根五,因此,公安局就把根五绑了,绑得他呲牙咧嘴。谁又强奸了栗花?我告的人是谁?这只有找到栗花,只有栗花才知道!
然而,他和小豹子被刘乾和胜利两口子关在屋里,又从门外上了保险,五层高的楼,就是给他插上翅膀他也不敢往下飞。
胜利说,栗花不是好东西,是她勾引别的男人,是自作自受。战斗当然不会相信,她会去勾引别人?她是一个哑巴,一定是坏人欺负了她,是姐恨她才这样说。
刘乾说,你告也没用,那男的早跑了。再说,一定是栗花自己情愿的,要不,她自己咋不告呢?
战斗更不服气:跑了,他能跑到哪里,只要他活着,我就一定要逮住他,就是死了,也要找着他的尸骨扛到栗花面前,让她狠狠地跺他几脚。说栗花自己不告,是因为她不知道告,不知道世上还有说理讨公道的地方。
他必须找到栗花,必须找到那个欺负她的坏男人。
刘乾和胜利咋劝都劝不住,索性把他给关起来,一天到晚铁门紧闭,不让他迈出门槛一步。
“骗子,你是骗子!”刘乾一回来,战斗就指着他的鼻子骂他，闹他,“你脸红啥,你还知道脸红!我说不来你家,你非让我来,我来了,你又不让走。骗子!”
“战斗,你姐夫是为你好。”胜利的脸也白一阵青一阵的。
“狗屁!我知道你们一个鼻孔出气!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战斗跑到门口,狠狠地朝门上踢着,搡着,“你们都是骗子!都是害人精!”
“战斗,你听姐说。”胜利从后边抱住战斗,“不是姐不让你去，是怕,怕你跑丢呀!”
“我不怕!我要出去,我要去找那个坏蛋。”战斗用力一挣,胜利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战斗!”坐在沙发上的刘乾腾地一下跳起来,上前抓住战斗的衣领,猛地将他甩了个九十度摆身,“我……揍死你！”
刘乾的脸煞白,一双红爆爆的眼珠子向外突着,仿佛再一用力就会掉出来。战斗一愣怔,平时英英俊俊、文文气气的刘乾何以突然变得如此丑恶。
“刘乾,你……凭什么打人。”胜利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抱住刘乾那只举在头顶颤抖着的拳头。
“姐,你的脸。"战斗猛然发现,一股胖嘟嘟的血正从胜利的鼻孔里缓缓流出,而后流进嘴里。“姐，有血!”
“胜利,你,快去洗洗。”刘乾松开战斗,拉起胜利进了卫生间。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熬过。战斗整天在屋里的阳台上走来走去,看着窗外的日出日落,和小豹子叨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他在阳台上转累了,就躺到客厅的沙发上睡觉;睡醒了,再到阳台上去转。睡觉时,他总梦见有男人在欺侮栗花,那男人看不清脸,老是给他一个很丑、很恶心的背身。这恶心的背身就像在羊圈里欺侮玲玲的根五。他看得火起,举起拳头朝那男人的后背上砸去,那男的怪叫一声,便瘫倒在地,颤抖着向他求饶。他想看清他的面孔,可横竖看不清。于是他就想拿绳子去捆他,却没有绳子。
“拿绳子!拿绳子!”他大声叫着,却怎么也叫不出声。
“拿绳子,快拿绳子!"也有人和他一样叫。睁开眼,看了看四周,他依旧被关在屋子里,沙发,电视,紧闭着的铁门,还有那个用大玻璃封起来的阳台,都那么烦心地围拢着他。
"好!抓紧!小心点!"是阳台外有人在叫。
他迷迷登登爬起来,跑到阳台上,一种噌噌噌的声音正从他的头顶流下来。他从窗口伸出头去,不由吃了一惊:半空中正有两条人腿一晃一晃地往下坠,那脚晃出的灰尘刚好弥了他的眼。他忙缩回头,拼命地揉着眼。
“咦,这屋里有人!"窗外有人说话,口音听起来生生的。他睁眼一看,那两条腿已变成一张灰土土的脸,正冲着他笑。
“笑个屁!弥了我的眼了!”战斗瞪着那张灰土土的脸。
“对不起,我们是给四楼安装空调的!"那人的脸依旧笑着,慢慢缩成半个,又缩成一头脏兮兮的乱发。
“装空调,啥是空调?”战斗忘了刚才的不快,伸出头去看那一头脏兮兮的乱发。
那人抬起头,瞅了瞅他,随即又摇摇头:“是个半吊。”
“谁是半吊?”那人声音不大,却还是让战斗听到了。他常听人说他半吊子,知道那不是好话。
“我,我这不是半吊在空中,半吊!”那人笑着。
“半吊!这就是半吊?”战斗伸着脑袋上下看看,正有一根粗大的绳子从楼顶的一个轮子上垂下,越过他姐的阳台,而后从那人的两腿间穿过,把那人半吊在空中。
“对!这就是半吊!”那人说着,在他的脸上翻了一眼,随即大叫一声:“好!”
绳子不动了,“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