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栗花知道是刘乾来了。她和娟娟相互对视了一下。
这脚步声,已好几天没有听到了。
上次走的时候,刘乾告诉她,他这几天在跑他升副科的事儿，可能还要到市里去。栗花“问”他啥叫“副科”,刘乾想了想说,当官儿吧。
副科就是当官。人为啥要当官儿,栗花弄不明白。刘乾说,一个男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要么当官,要么有钱,否则,你就不算个男人,没人瞧得起你。刘乾说,他的家在一个与沙栗河一样贫穷，一样闭塞的山沟里,但不像沙栗河那样有水有花。那里是清一色的土疙瘩,大大小小,胖瘦不一。他父母都是老实得土疙瘩似的庄稼人,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没上几天学。因为穷,他们一家在村里便常遭人欺侮。那年,父亲有病,他正上高中,一家人把村人邻居、亲戚朋友都求遍了,也没借出几个钱来。最典型的,他明知自己的姨父在外当工人手里有钱,满怀希望去了,姨父却说得比他家还穷,硬是没给一分钱。后来,他爹的病被耽搁了。临死时,还交代他,无论如何都要把书读完,混出个人样儿。从那时起,他就咬紧牙关,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必须盯紧一个目标:当官。从学校毕业后,他被分在罗汉镇派出所当户籍警,目睹了官场上升降沉浮给一个人带来的荣辱炎凉。后来,他偶然认识了在县化肥厂办公室当干事的胜利,胜利一眼便盯上了他。他觉得胜利人虽漂亮,但过于招摇,有一种说不出的俗气。他无论怎样说服自己,都难以从内心深处爱她起来。但他知道,这世上有比爱重要得多的东西。胜利告诉他,她认识县上的余副县长,如果同意与她结婚,她便想办法把他从派出所调进局机关。刘乾答应了。他知道,要想出息,在乡下干几乎没任何希望。他看到或听说过多少老民警在乡下干了一辈子,直到白发盖顶也还是一介武夫的例子。走进机关,就意味着走近了权力。果不其然,他一调进局里,过去那些同事呀,同学呀,村人呀,眼珠子霎时都变得亮堂多了。那年回去见到二哥,二哥说,村里今年收提留款,把他一家的给“忘”了。他母亲后来有病住院,多少人都来看望,送这送那。特别是那个姨父,一下子送来两千元。他大哥的儿子中学毕业后,也被乡里安排进电管所。他回去后设宴款待乡里的头儿,当他去结账时,营业员却告知他,书记的司机已把账结过了。咳,那时他还只是局里的一名小股长呀。二哥说,兄弟,你可要好好干,你的身后站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是咱全家呀!瞧这担子!
听刘乾来了,娟娟忙站起身,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却发现刘乾步履踉跄,远远地一股酒气随风飘来。她忙跑上前搀住刘乾，把他扶进屋里。
“刘哥,你怎么喝成这样儿?”娟娟把他扶到床上,这时栗花早把被褥拉开,与娟娟一起服侍刘乾躺下。
“我升了，总算升了……”刘乾说着,把盖在身上的被子霍地掀开来,“我高兴……”
“什么升了?升什么了?"娟娟不解地望望栗花。
栗花笑了笑,又把被子重新给刘乾盖好。这次,她的手没离开被子。
“栗花,你赶紧给他烧开水,我去拿茶叶。"说完,娟娟快步走了出去。
栗花忙起身去烧开水,却被刘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没事的。我没喝多,栗花,让我们共同庆贺我的升迁吧!”刘乾坐起来,一把搂过栗花,将她坚决地抱在怀里,兴奋地望着她羞红的脸,“栗花,我升了,现在是刑警队大队长,副科了。你高兴吗?”
栗花显然已被他的激奋感染了。在她的感觉里,刘乾仿佛一匹骏马,经过几百里、几千里的艰难跋涉,终于来到一片阳光明媚、水草丰茂的绿洲。她在刘乾的怀里吃力地点了点头。“栗花,我有了权,什么都好办了。你大的事也会很快有结果的,你可以回到你大身边了。”刘乾说着的时候,一只手不住地在她的脸上抚摸着。
栗花的眼里溢出两颗硕大的泪珠,滑过粉色的面颊,滴落在刘乾的手上,那么烫。
“你哭了……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刘乾禁不住把火辣辣的嘴唇压在栗花的眼睛上,用力地吸吮着,仿佛要把她所有的苦难吸干。
栗花的内心深处陡然翻卷起一层层的波浪,冲撞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娟娟拿着茶筒出现在门口,见到床上这一幕,她愣愣地站了会儿,咬着嘴唇退去了。
“栗花,我要你,我真的想要你……”刘乾浑身颤栗着,手口并用,在她的脸上、身上震动着游走。
“啊……”栗花用尽力气挣扎着,拒绝着,可竟是那样软弱无力。
"你不用紧张,我会爱你一辈子,我会……保证对你负责……栗花。”刘乾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在栗花看来,随时都有休克的危险。
栗花的挣扎明显减弱了,同时,她竟然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唇接纳了刘乾那根火爆爆的舌头。
栗花感觉浑身都在烈焰中蒸腾……
忽然,刘乾停止了动作,栗花惘然地瞅着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