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晚上,栗花提出想去看守所看大,不想,刘乾竟一口答应下来。这期间,巧凤曾几次使眼色给刘乾,提示她不要答应栗花的请求。事过之后,刘乾背着栗花对丈母娘解释说,他当时并没弄清她眼神里的意思。
丈母娘没有话再说,只是叮嘱他千万照看好栗花,别让她跑丢了。刘乾要巧凤一块去,可她说啥也不肯去。她曾对二牛撒谎说栗花同意与战斗的婚事。她无法面对自己的堂兄。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胜利上班走后,刘乾换了一套便装,便带栗花出门了。临行,巧风又一再叮嘱他们早些回来,下午还要回罗汉镇。
栗花换上了昨天新买的一套衣服,稍一梳洗,便如同雨后的白杨树,挺拔透亮。走在路上,刘乾不时瞄上她一眼。
在农贸市场,栗花买了两斤苹果,两斤桔子,又买了几个热腾腾的烧饼,一斤切碎的牛肉。她要让大好好吃一顿。付钱时,刘乾却抢了先。
通往看守所的是一条偏僻而幽静的柏油路，路面坑凹不平，残存的积雪已被人踏车轧得黑乎乎硬梆梆的,走在上面发出吱咯吱咯的声响。路边的梧桐枝条被冰雪包裹着,晶莹得如同雕琢的美玉一般。微风过处,不时有冰条从树上落下,摔成碎段。路上人很少,很长时间遇见一个,也是缩头耸肩,疾走如飞。
“栗花,你在想啥?"刘乾问,却没看她,一直走着。
栗花摇摇头。
“栗花,我问你呢。”刘乾重复着刚才的问话,忽然想起自己身边是位不会说话的哑女,“你看,我怎么忘了?栗花,说实话,我总觉得你不是哑巴,你会说话。我一直这么感觉,真的!”
栗花看着刘乾非常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他是那样的俊伟帅气,微乱的头发在额头随意披拂出一个男人独有的成熟与深沉。
她低眉笑了笑,没有别的表示。
“栗花,我真的想知道你在想什么。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很多东西,却又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是啥。”刘乾说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栗花的脸。
栗花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怎么,你没想什么?还是不想告诉我?”刘乾站住了,在一棵梧桐树下,洁白的冰棱花把他的脸映衬得分外阳光。忽然,他扬起脑袋,“唔,我明白了,你是不信任我。好吧,我不强迫你,我是……唉,走吧!"刘乾动作很大地摇着头,往前边走去。
栗花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发热。来到看守所值班室，坐在桌子后边的两位警察忙笑着站起来。其中一位年龄大点的跑出来在刘乾的胸膛上当地一拳:“好家伙,刘乾呀,这么长时间跑哪儿啦,连个人影也不见?"
刘乾笑道:“大奎,你这家伙还会想着我呀。”
“那当然喽,哪像你!"大奎瞄见他背后站着的栗花,做了个鬼脸,“吃着盘里……"
“别胡扯,这是我亲戚。”刘乾收敛笑容,“我想让她见个人。”“哟,见个人有啥,咱弟兄谁跟谁呀!"大奎接过刘乾递来的一支烟点上,“可这会儿怕是不行了,刚才局里打来电话,说省厅的人要来检查,马上就到,你看……"
一听这,栗花的心忽地一沉,随即抿紧了嘴唇。
“噢,原来是这样。那你看下午咋样?”刘乾说着往外走。
“不用,我估计吃午饭时来就行,领导能不吃饭?”
“那好吧,我们中午来。"刘乾走出门外,又回过头来吆喝了一声,“大奎,今晚咱哥们晕两杯?"
"晕两杯就晕两杯。你那两下子,吓唬谁?”
刘乾离开看守所刚上路,几辆豪华小轿车便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他赶忙回头照看栗花,栗花正一步三回头地朝看守所里张望着,他忙把她拉在自己身边:“小心!”
栗花被刘乾一下抱到怀里,一只温润的大手正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最后一辆汽车紧贴着栗花的身子飞驰而过。看着与刘乾握在一起的手,她的脸腾地一下发烧了。
“这会儿还早,咱们去看黄河吧?”刘乾提议。
栗花心想,我就住在黄河边,还看啥黄河?可她不想驳刘乾的面子,她毕竟有求于他。
他俩一前一后爬上看守所后边的一座高岭，刘乾告诉她,这个岭大伙都称上村岭。岭上岭下全是大大小小的柿树,此时,树干树枝被冰雪包裹着,一片琼玉世界。站在岭脊放眼望去,冰封的黄河如同白练一般在沟沟壑壑间隐显飘飞,阳光下,闪着明丽的光斑。风在山岭上肆虐着,把积雪扬起漫天迷茫。
刘乾喘息着,靠在一棵大树旁,口中不断有一团团的白雾喷出:“好舒服!来,栗花,靠树上歇会儿。”
栗花犹豫着,怯怯地走过去站在树下,与刘乾留着一段距离。
“栗花,你看,这景色美么?”刘乾指着眼前的黄河,随口吟道，"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毛主席他老人家真乃神笔啊!”栗花听不懂她说的什么,只是斜眼瞅着刘乾陶醉的模样。“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