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成了舍己救人的英雄。
巧凤、战斗和栗花们一进县城就听到了这样的传闻。
巧凤不信,世上同名同姓的多去了,指不定是黑豆黄豆哩。
这传闻在医院里得到了证实:传闻中的英雄正是沙栗河的陈豆豆。
豆豆的伤好多了,已能架着拐子在地上来回走动。巧凤进去时,丑蛋正扶着豆豆在地上一瘸一拐地练习走路。豆豆的一只胳膊挎在丑蛋的脖子上,开心地说笑着。
巧凤一走进去,便感觉病房里与上次来时很是不同。床单全换了新的,雪白雪白,床头上摆着一束鲜花,鲜花上系着一根长长的红绸带。
见巧凤们来了,豆豆忙从丑蛋的脖子上拿掉胳膊,一脸笑意迎上前来:“姑姑,你来了。"看见随后走进的战斗、栗花,她又补上一句,“是不是给他俩置办结婚用的?”
巧凤笑了笑,未置可否。
丑蛋看见栗花,脸上立刻显出一种莫名的痴呆。他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栗花,一时竟忘了身边还有别人。
“丑……怀沙,去,打点开水来。”豆豆推了一下丑蛋。
丑蛋这才醒悟过来,不自然地苦笑一下,从床头柜上拿起暖瓶走了出去。经过栗花身边时,他特意瞅了她一眼,希望她能跟他一起出去。但栗花却装作没看见,坐着不动。
“闺女,当英雄啦?”巧凤提起花束上的飘带,“中帼英雄，‘帼’字还有这写法?不写也知道是中国人,还能是外国人?’豆豆笑了:“不是中帼英雄,读巾帼英雄。这是医院的医生给我说的。说巾帼就是女的意思。”
战斗在豆豆的脸上东看看,西瞅瞅,嘴里嘟囔着:“咋就成英雄了,又没有日本鬼子。”
豆豆笑笑:“什么英雄,谁知道是咋弄的。那天,医生给我说，县委书记要来看我。我就不明白,好好的,县委书记来干啥?医生说,报纸上登了我的事,说我舍己救人啦,县委书记看了报纸，要来看我。我问救啥人啦,我没救啥人呀,医生说就是怀沙。我一听,咦,这还叫救人……”
正说着这些,丑蛋提着暖瓶进来了,他倒了三杯水，一一送到客人们的手上。当他最后把水杯送给栗花时,栗花摇摇头,没接。丑蛋干愣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开。
"县委书记真来了?”战斗问。
"来了!县委书记我想是啥样的,球,是个老头,头发梳得光溜溜,脸却皱得跟核桃皮似的。"豆豆看丑蛋瞅她,知道自己的说话声太高了,怕传出去,于是压低了嗓门,“那天县委书记来,后边还跟了一大帮人,男的女的都有。县委书记说,有什么宣传部的,妇联的,还有什么团的,我也记不住,反正一大帮人,旁边还有照相的,闪得人眼都睁不开。”
“哟,恁大场面?”巧凤的脸上堆满了笑,“县委书记说啥没?”
“说啦,说的可多哩!什么精神啦,风格啦,我也听不懂,还说让全县人都向我学习哩!我说学习个啥哩,这都是我自己情愿的。你猜那老头咋说?”
"咋说?"巧凤问。
“他说学习的就是这,不情愿还不学哩。”豆豆说着,瞅了瞅站在一旁低着头的丑蛋,“他还交待要记者采访怀沙哩,叫谈,谈感想。”
“谁是怀沙?”巧凤问。
“他呗!”豆豆指了指丑蛋。
“有大号啦?”
“可不是!可我老是说错。"豆豆不好意思地笑笑。“采访没有?”
“采访啦,他比我说的顺多啦,像做作文似的,我一句也听不懂。”
“唉,有文化嘛!”巧凤抚摸着豆豆的头,“闺女,你有好运啦。”
“屁好运,都快急死我啦,成天有人来,一会儿是学校的,一会儿是部队的,把人都吵得……那妇联的人说,三八妇女节还要让我在全县大会上发……发言哩。我会发啥言?你说说,我会发个啥言?我不干,她们说有稿儿，照着念就行,可我识字不多……这不……”豆豆从枕头下边拿出一本字典,在巧凤面前晃了晃,“这两天,都是怀沙教我查字典认字哩。”
豆豆说着,瞥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栗花,发现她低着头,并没在乎她的炫耀。
“你大你妈这两天来没?”巧凤把字典接在手里摩索着。
“刚走,过了年走的。"豆豆拉着巧凤的衣襟,“姑,战斗跟栗花结婚我怕是去不了啦。我真想去看看,可,就这么不凑巧……”
"这谁有啥办法,你就好好养伤吧!等伤好了,好去台上讲话哩!"巧凤说。
豆豆看看战斗,又看看栗花,他们俩都穿得俊俊光光的。豆豆笑着对栗花招呼:“栗花,你过来。”
栗花不情愿地抬起头,看着豆豆。
“你过来,姐想和你说说话。”豆豆笑着,把手伸了过来。
栗花站起来,手抓着衣襟不停地揪扯着。
“栗花,"豆豆欠身拉过栗花一只手,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