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蛋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撞了他和豆豆的松根根,竟与栗花早有一手。
那天,到战斗家扛担架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不想让栗花看到自己鼻青脸肿的模样,快到战斗家门口时,他对松根根说,他和这家人有些不愉快,不想见人家,让松根根去拿担架,他在胡同口等。结果,松根根进去后老半天才出来,后边还跟着栗花显然他们认识。发现他蹲在地上,又显出惊惶不安的样子。没等栗花走过来,战斗和他妈便追出来,将栗花拉了回去。
回卫生院的路上,松根根连连自言自语:“原来在这儿!怎么会呢?”
丑蛋问他在说啥，松根根笑笑:“也没啥，我是说咋会这么巧!”
“你认识她?”丑蛋明知故问。
“岂止认识?走,没事的时候,我再给你细讲。”松根根说。当天下午，松根根和丑蛋即把豆豆送到了县医院，挂号,拍片,交费,一阵忙乎,最终有了结果:豆豆的小腿骨被压裂,头上磕破了层皮。医生说,不用动手术,用石膏固定一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松根根和丑蛋都长长出了口气。
松根根拿出一叠钱塞给丑蛋,说还要回营部去,明天请了假他再来。丑蛋接过钱,塞到豆豆的枕头下。临别前,松根根又特意到豆豆床前,说了一些歉疚和安慰的话。
松根根走了,病房里仅剩下丑蛋和豆豆。丑蛋对豆豆说,你躺着,我去弄些吃的来。说着,去为豆豆掖被子,却被豆豆拉住了手:“你蹲下,我看看你伤得咋样?”
丑蛋摸了摸额头上的包,淡淡一笑:“没事,我得谢谢你!”豆豆硬把他拉蹲在自己床前，悠悠地说:“我不要你谢我,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啥事?”丑蛋看着她的脸。
“跟我好!”豆豆想都不想,脱口而出,而后,那双细长的眼睛便直直地盯着他的眼。
丑蛋忽然觉得有一种被敲诈的感觉,心里顿生反感。可想到她多次为自己送吃送穿,想到她为自己不顾生死的作为,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丑蛋,不,怀沙,你要知道,为了你,不要说伤一点筋骨,就是死,我都情愿……”豆豆流泪了,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慢慢滑落,砸在雪白的枕巾上。“怀沙,我爱文化人,你是咱全沙栗河第一个文化人。说句实话,我不是嫉妒栗花,她一个哑巴,嫁给你太委屈你了,我实在于心不忍。怀沙,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
吃了晚饭,天已黑下来。豆豆拉着丑蛋与她并肩靠在床头,把头斜靠在他的胸口,闭着眼睛,静静地谛听着男人的心跳。丑蛋几次想挣开,都被她死死地抱着。
"别动,我好累。"豆豆喃喃着。
丑蛋非常紧张,他从小到大,还没有与一个女孩子这样长时间地相拥相偎。尽管她与栗花十几年同处一室，却未曾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豆豆的脸蛋轻枕着他裸露的胸脯,一种水豆腐般滑溜的感觉浸润着他的肌肤,头发间飘散出的女孩子特有的体香,透过他的鼻孔,钻进他的胸腔,甜美地拨撩着他的心,痒酥酥让他感奋……这曾是一个他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的女子。在他的心目中,她是粗俗的,自私的,甚至是无耻的。他从来就未想过有一天能与她同在一起说这说那,从来没有。他心里只有栗花。在他看来,栗花简直就是老天特意为他送来的天仙,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样恰到好处,自然天成。虽然她是个哑巴,但她那双眼睛却能传递出语言远远不能表达的东西。他知道,自己是个孤儿，实在不敢奢望栗花会成为他未来的媳妇,但他却宁愿以一百倍的努力去为她争取一切,让她满足,让她幸福。然而,不知为什么,一个让他厌恶的人却不可抗拒地离他越来越近，甚至投进他的怀抱,而他心中至亲至爱的人儿却又难以挽留地愈去愈远。这一切都是怎么了?
一阵轻微而均匀的鼾声,在他的胸腹间回荡。他低下头,看到豆豆睡得那样香甜,那样舒服,粉红色的圆脸上翕动着浅浅的笑,厚厚的嘴唇轻轻翕动着,仿佛婴儿正在吮吸着母亲的乳汁,两只挺拔的大乳房紧贴着他,从乳部深处传来的血管跳动的声音清晰可闻……他的喉咙微微有些发堵,嘴唇也干得不行。这种感觉他和栗花在一起时也曾经有过,但很快就被他掐灭了。当初,他不甚明白这感觉都来自哪里,但他知道这是一个对彼此都很危险的东西。他用拼命的劳作、读书去消解着那种煎熬,终使他与栗花度过了那段危机。如今,这东西又来了。他禁不住低下头去。突然,楼道上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门被推开,是护士送药来了。丑蛋惶恐地坐直身子,对着门口的护士傻笑着。
混蛋!护士进来的时候,他在心里这样骂自己。
豆豆被撞骨折的事儿很快传遍了沙栗河和她家的亲戚们,这两天,常常仨人一群俩人一伙地赶来看望,本来就不大的病房一天到晚被挤得满当当的。
这天中午,松根根又来了,看到豆豆这么多亲戚邻居都在,他不好意思地一一致歉,并当场表示,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