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爷,我在这儿,栗花也在这儿……”不远处的一棵沙栗树杈上,丑蛋和栗花并排蹲在上面。
“丑蛋!谁叫你俩乱跑!"二牛生气地呵斥着他们。
“我和栗花咋也等不到你回去,想着你来捞河了,我俩就来了!"丑蛋飞快下了树,回头又去帮栗花。。
“给,把这东西抱上!”二牛把怀中毛绒绒的小物件递给丑蛋,回头对手把树杈正往下爬的栗花说,“爬我肩上。”
“啊——”栗花扭动着身子,不肯爬上去。
“逞能!”二牛抬手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快爬上!”
二牛背着栗花气喘吁吁地离开河滩,一直走上回家的石路,才把栗花放下。
“那是个啥?”二牛笑着问走在后头的丑蛋。
“小狗!”丑蛋两手提着小狗的双腿,让它头朝下,“还是活的!”
“狗?”二牛回过头去,提过小狗的两只后腿,凑近去看,“真还活着!”
栗花“啊”了一声,伸手接在怀里,看那小狗瞪着眼亮闪闪地看她,高兴得直声尖叫。
“这狗能卖十块钱不!”二牛走着嘟囔着,像是对丑蛋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十块?二十块也买不来!”丑蛋跑到栗花面前,伸手在小狗的头上爱怜地抚摸着。“河生家那狗是掏三十块买的,三十块才买一个小黄狗,咱这狗可是白的。”
二牛知道他说的河生是河神的小孙子,心里就胀胀的:“妈的,他那狗比人还娇贵!”听丑蛋说这狗至少能卖二十块,他高兴得直抖肩胛,“你上学有学费啦!有学费啦!”
丑蛋说:“狗不卖,留着看门。”
“不卖?不卖咋上学!”二牛说。
丑蛋想了想说:“把门口那棵桐树卖了!”
“想得美!那是你妈栽的。”二牛说。
小狗很可爱。除了两只翘翘的耳朵是黑的,通体上下都是白的,刚才还战战兢兢的,经火一烤,又喂吃了些面汤,小狗渐渐精神起来,一双水汪汪的黑眼珠滴溜溜地转。二牛换下衣裤和丑蛋两人扯着,在火上来回地烤,水滴落在火堆里,呼呼地冒起白烟。小狗在栗花的怀里很乖顺,紧紧地依偎着她,看着毕毕剥剥燃烧的火堆,一惊一乍的,逗得大伙忍不住发笑。
栗花想起老师给自己取名,便啊啊地叫着,要二牛和丑蛋给小狗也取个名字。
二牛看着丝丝冒烟的衣服:“有啥好取名的,过一阵子,养肥了它,就卖了换钱。”
栗花不作声了,不过,她还是在心中为狗取着名字。她想了“小白”、“黑耳朵”几个名字,都觉得不好。这时丑蛋突然叫起来:“我为它取个名吧,就叫小豹子。你看,它浑身白得像雪,两只黑耳朵、黑眼睛,多像一只小豹子……”
小豹子?栗花把小狗放在腿上,一边端详,一边揣摸着这个名儿,忽然,她笑着把头抵在小狗的头上,激动地摇晃着。
“二牛叔,二牛叔?”院墙外忽然响起金山的叫声。金山是河神的小儿子,今年二十三四了,从来没喊过他叔。
“金山?啥事儿急急慌慌的!”二牛烤着衣裤,头都没抬。“今个捞河,你见着我大没……”金山从墙豁口处探进瘦条条半个身子。
“你大?”二牛头依然没抬,大声说:“没见!”“真的没见?”金山的声音有些发哑。
“……没见,老大人啦,还能能没了?”二牛的心里溢着快意。
“大——大——”金山没等二牛说完,便长嘶着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