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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五)(1 / 3)

这里的冬天来得很快,不过过了二十来日,清晨的日光便不再如约而至,阴沉辽远的苍穹阴得人心头沉重,湿冷的风不时送来几片零星雪花。

阴山下,旧毡房孤独而立。

牧仁与乌扬嘎的游牧因林藏樾的苏醒停下了迁移的马蹄,他们在阴山脚下寻了一个避风的地方,为毡房披上所有的羊皮,又捡来许多牛羊粪,决定在此处度过这个冬日。

林藏樾在牧仁与乌云嘎的悉心照料下慢慢恢复了精神气力。这里很安静,让人的心也跟着安静起来,失去了对时空的感知。林藏樾觉得自己好像只眨眼过了一瞬,又仿佛与这兄妹二人同在一起生活了许久。

她熟悉了奶茶的香气,习惯了乌扬嘎飘入云端的笑声,唯一不习惯的是长着江醉墨面容的牧仁,性情竟然最是最温柔寡言。

皮毛厚实的牧羊犬偶尔高吠一两声,窗毡的缝隙可以窥见终年积雪的山峦之顶,也顺带送进来几缕冷风,吹得林藏樾打了几个哆嗦。乌扬嘎走过去把毡帘掖紧,又乘出刚煮好的滚热奶茶,包着粗布巾塞到林藏樾手中。

暖意从掌心走遍全身,林藏樾在奶茶咸香氤氲的热气中道:“乌扬嘎,我该回去了。”

“回去?”乌扬眨眨乌黑的大眼睛,“阿姐要回家?”

“对,回家。”林藏樾低垂下失了光彩的杏眸。

回去领弥天大冤,受割心剔骨的酷刑,看满门忠烈被自己连累亡于皑皑白雪间。

“阿姐的家在天.朝都城?”乌扬嘎不知林藏樾为何忽然面露无可奈何的哀伤,自从她醒过来之后自己便常常能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

也许是她现在太过虚弱,还是想起了自己受伤时坠湖时的情景?

乌扬嘎不知道,她只记得林藏樾在昏迷的两个月中提过都城,叫过祖母,还曾经喊过一个叫“寒昭烬”的奇怪名字。

林藏樾:“是在都城。”

“我和阿哈去过都城!”乌扬嘎眼睛亮了,“那里很热闹,有很多新奇的玩意,还有许多异族人,我的汉话也是在那时学会的。”

林藏樾觉得她的反应有趣:“你喜欢都城?”

乌扬嘎:“喜欢,喜欢极了。阿姐不喜欢么?”

“从前是喜欢的,现在有些害怕。”林藏樾喝了一口奶茶。

乌扬嘎不解:“阿姐既然害怕,为何还要回去?”

毡帘被人从外掀开,牧仁裹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乌扬嘎,林姑娘,外面下雪了。”

“真的?”乌扬嘎满脸惊喜,小跑到帘前掀起一看,果然已经飞起雪片。

牧仁温声提醒:“乌扬嘎,快合上毡帘,林姑娘还虚弱得很。”

乌扬嘎忙放下毡帘,跑回哥哥身边:“阿哈,林姑娘说她要回家了。”

牧仁:“回家?”

乌扬嘎对他撒娇道:“对,林姑娘的家在天.朝都城,可我舍不得她走。”

牧仁抚着乌扬嘎的头发:“高飞的雄鹰天黑要归巢,狼王下雪后也要与群狼相依。林姑娘病好了,当然是要回家的。只是这里离天.朝都城不知有几千里远,要是林姑娘想回去,等你再恢复些力气,我们兄妹二人送你回去如何?”

林藏樾慌乱拒绝:“不,不,你们不能跟我走,跟我走的话,你们会,会……”

会丢了性命。

牧仁贴心道:“林姑娘要是不能说,我们不问的。”

林藏樾把头埋进自己的手臂中。

刚醒来时,她不敢说自己就是那个斩杀无数蒙族兵士的天.朝镇国大将军楚见殊,只能告诉这兄妹二人自己的名字叫林藏樾。

乌扬嘎曾经问过为何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后坠入湖中,身上破碎的铠甲与长刀又是怎么回事,林藏樾想起自己麾下将士堆积如山的尸体和积血成河的血泥沼泽便浑身发抖,牧仁见状制止了妹妹的好奇。

草原血夜已经过去整整三个月。

按照解影峰里看到的时日来算,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将军府就要灭门了。

“你们不必亲自送我回去,只消借我一匹马,几块肉干。我日后定着人送牛马金银为谢。”林藏樾说完之后,心中苦笑,到时家破人亡,还能有谁能帮她来找阴山下蒙族兄妹?

“我和阿哈不是为了牛马金银。”乌扬嘎用力摆手,“是长生天让我看到林姑娘,救起林姑娘。”

林藏樾摘下自己贴身佩戴的羊脂玉,挂在了乌扬嘎的脖间:“我出生时,父亲与祖母见到帐上似有白泽圣兽幻影闪过。于是祖母寻了一块羊脂玉刻成白泽玉坠,希望我可以一世平安,福泽绵延。我坠湖后身无旁物,唯有玉白泽还算名贵,全当补贴你们替我医病请郎中花的银钱。”

牧仁伸手要拦:“林姑娘,这白泽玉像实在太贵重。况且这是你的祖母对你的庇佑,如何能送人?”

林藏樾摇摇头,坚持道:“江……牧仁兄弟,你与乌扬嘎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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