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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2 / 2)

常缠着给姐姐编辫子。

还在生气?

我哪有资格,姐夫都不气。

他家有个赌鬼父亲,唯有卖儿女一条生路,对家本来想要他们闺女的。我这也是做善事啊。

如果这也叫善事的话,杀人简直是积德了。

别这么说。你看你两个姐夫,哪个像能结果的样子?一棵树,老掉叶子怎么行呢?根基不稳了呀。

你被老太太洗脑了,我不跟你说了。立地摔了梳子。

你跟对家闹来着吧?看对家,都多少了,虽然都跟小畜生似的。

何况,他呀,夫人往新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极像你。

立地笑了,想起自己在酒宴上的话。

姐姐正狡黠地打量她。

许是你喜欢他吧。要是你的人,姐姐绝不碰,我不是那种跟自己姐妹抢东西的人。何况区区男人。

你是说,我带他跑是出于私心?

不是吗?

我们是朋友,气味相投。

夫人,外面的宾客还等着呢。招财慌慌张张地进来。好些已经喝醉了。

就去。夫人应了一声,扣了珠宝匣。

那我知道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立地心中一动,难道,姐姐喜欢他?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忽然一阵喧闹把她惊醒。原来,自己在姐姐的床上睡着了。

拥着姐姐的被子,枕着姐姐的枕头,被姐姐的气味包裹。好像姐姐抱着自己。小时候,她常等仆人们睡下了,偷偷溜到姐姐房里,挤开姐夫,抱着姐姐一起睡。被老太太骂了不知多少次。

姐姐还不来。立地在床上翻来覆去地,随身带的书也看不下。

干脆,抬起窗扇,隔着池水,刚可看到柳夏的新房,亮着的喜烛在窗上投下跳跃的影子。忽然,光灭了,潜伏在黑暗中的什么被释放出来。

立地裹紧了身上的衣金府。一下凉到了脚底。

一觉醒来,喜烛上积了很厚一层蜡泪,喜布还未摘去,自己是属于金府了。

让柳夏别扭的是,大丈夫,二丈夫,他是三丈夫,不知是否为了讨彩头,断绝贫瘠的土地不生长之事,大家统一了口径,全叫他小丈夫。

他进门的时间适逢月末,自然拿到了金府的月俸。他才知道,体面的大户人家,妻子是按月给丈夫放赏的。有多有少,按进门的年头和贡献算。冷冰冰的银元握在手里,欣喜之余,不免有些悲哀。真的从属于一个人了。

钱也是只过了过手,被父亲拿走。直到最后,他这一生赚得的钱,都没有一分在自己身上。男人的宿命,一辈子都在倒贴。常乐劝,二丈夫不也是?反正不是吸血的姐姐姐夫,就是不孝的儿女,不尊的高堂。大丈夫,是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才逃过被家里盘剥,不过担了个吃里扒外的帽子。

柳夏总觉得拿了钱,性质就变了,仿佛这钱不是揣在兜里,而是坠在脊梁骨上。

本来男人在女人面前就抬不起头,入赘从妻。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常乐开导,说到底,人不是在外面给很多人欺负,和在家专给一个人欺负。而你,专给一个美人欺负,已经够好了。

后来,柳夏明白了够好的深意,大丈夫会给夫人乔摩,二丈夫为了让夫人消气给夫人打。越是大的家族,秘密越是藏不住。

夫人后半夜去了艺馆的事,也很快被传遍了。

向老太太请过安后,两个丈夫都找他问情况,这个时候,里面的人就一致对外了。不合法的爱情总是被合法的看不起。

他被四只眼睛逼着,回忆昨晚的事。当他用颤抖的手去解她红妆的纽扣,却怎么也解不开时,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像抓住一只惊惶的猫崽又放开。

是这样的。夫人用小拇指轻轻一挑,他衣服上第二颗扣子,靠近心脏那颗,便绷开了。新婚生活漏了一条缝,让他窥视。

他沉醉于这种迷人的技术。专心研究,用自己的扣子,心里便没那么紧张了。

夫人要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他便又开始抖了。

夫人的手放下了。

强买强卖不是我的风格。

他抓紧自己的衣襟,目送夫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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