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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觉(1 / 2)

清儿醒来时,发现自己紧紧抓着一个人的手,骨节分明,手背上被她抓得暴起了青筋。她满身带着惊惶的冷汗,略微一愣,抬头看去,萧三正关切地望着她。

好家伙,这人演上瘾了,扮深情扮得很可能自己都信了吧?

清儿倏地坐起身,甩开他的手。

萧三默然不语,掏出锦帕欲为她擦拭汗珠,“你做噩梦了……”

她冷漠地打掉他伸过来的手:“不要你管!”

他沉默,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姑娘,只觉她此刻的伤心若是演的,未免也太真了……她演技怎么时好时坏?

或者他猜错了,裴伯真是她的亲属,所以她才如此伤心?

清儿侧过脸不看他,紧紧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猝不及防就落了下来,她又羞又恼,狠狠擦了两把,眼泪却不能说停就停,反而愈发汹涌泛滥,她小嘴一瘪,一头埋进臂弯里放声大哭。

他把锦帕塞进她手里,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等到她哭累了,吩咐莫焰端了一碗粥过来,清儿瞥了一眼,再观察四周,开窗看看外面,面带怒色道:“这是去哪里?萧公子还没问过我的意思吧?”

萧三耐心十足,放轻语气道:“是我的错。当时情况紧急,裴伯又……我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待在那里,所以擅作主张。当然,我有自己的私心,我想把你留在我身边……”

又来了,这人怎么老是……

不过她看他这样低声下气,耳根子一下软了,再想想那晚袭击他们的人,谁能料到……她气焰顿时偃了,背过身坐下。

“裴伯的事我一定追查到底,为他报仇。”

她一听这话,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裙子,露出发白的指节,眉头微微蹙在一起,眼睛紧盯着自己的鞋,低声道:“不用了。不用查便知道,都是我等小民惹不起的人。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还想活命呢。”

她知道是谁,尽管他们蒙着脸,可是那身形本就有几分熟悉,更何况,那个女人,她看到那个女人的眼神,还有手腕的刺青,分明是九爷影卫的标志,她是伊伊!

他们这些人一贯如此,第一次见面就能不分青红皂白掐她脖子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惯了,早就不将人命看作人命了。

她一介小民,被他们控制,还自我安慰是“合作”关系,真是自欺欺人。

忽然,她察觉到自己的簪子动了动,当即往后退了退,警惕地看着萧三。

萧三有些后悔自己管不住自己的手,愣头愣脑道:“你簪子歪了。”

清儿:“……”

这人有什么毛病?

萧三想挽救一下,于是叹了一声,语调惋惜,带着丝丝不舍,演上了:“你若还是不愿意,想去哪里,我派人送你一程。”

清儿懒得与他对招,无精打采,恹恹开口道:“我原本也打算要去平沂城的,去寻一个故人。这次的事,倒让我的行程提前了……你方便的话,就送我一程。”

“正巧,我家就在平沂,你若不嫌弃,去我家做客几天,如何?”萧三发出真诚邀请。

她猜想他的身份不是王公贵族也是富家子弟,去平沂城有了他,肯定能帮上大忙,不然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想见宇文衷,简直是白日做梦。这会儿他提出这样的邀请,正合她意。

“那就有劳了。”

萧三见她情绪似乎好了些许,趁机把粥给递过去,她勉力接住,快速把粥喝了个精光,将碗一放,直言自己想休息了,萧三只得把东西收拾了出去,为她把门关上。她仰面倒下。

她实在太需要好好想想了。

那个噩梦,她一直不敢去回想。那些杂乱的声音,尖叫、训斥、哭喊、兵荒马乱、绝望的低语……没有一个能构成完整的句子,只是一味地翻涌,搅得她头痛心慌,还要那些碎成渣滓的记忆片段,那沉重的钝痛,窒息的压抑,叫她喘不过气来。

她仿佛又闻到了血腥味,流进嘴里的温热液体,腥甜腥甜,还掺着眼泪的咸涩……她吓得立即跳起来,猛地擦拭自己的嘴角,什么都没有。她松一口气,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她的头疼已经第三次发作。

第一次是在沂岭,裴伯救了她之后,她清醒过来时便头痛欲裂,耳鸣不已,失去了听觉,一直到七天之后才恢复听觉。那时她疑神疑鬼,总以为裴伯对她做了什么手脚,所以对裴伯一直不信任,两人的嫌隙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第二次是在南陵,九爷带她去师父的故乡看看,希望能激发她的一些记忆,可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夜晚研读师父留下的医术时,看到上面师父的笔记,忽然头疼发作,她一个人默默忍了,不想被九爷知道。

因为那次失去的是嗅觉,对她行医有很大影响,而九爷无非就是看中她的医术才庇护她,她才不想被他知道。好在没多久,她的嗅觉也恢复了。

这次,她失去的是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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