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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和(1 / 3)

宣平八年秋,勒齐派使臣入京议和,圣上于泰和殿设宴。

树裹织锦,金砖铺地,象牙嵌翡翠珊瑚宫灯连绵铺陈,灯火煌煌,耀如白昼。宫娥手端金盘银盏往来其间,高髻簪花,素白纱衫下胭红袙腹隐约可见,愈显腰肢款款,不盈一握。

勒齐大王子摩云饶有兴致地打量这贝阙珠宫,红粉佳人,用勒齐语叹道:“早就听说雍朝昏君喜好清瘦女子,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瞧这细胳膊细腿,我们漠北女子一只手能打死十个!”他一把掐住路过宫娥的腰肢,揉了揉,换成雍朝官话调笑道,“这倒是个胖的,真是难得。穿成这样是要勾引谁?”

宫娥看他高鼻深目,满脸络腮胡,一痕寸深刀疤横贯右颊,更显面相凶恶。她自幼入宫,见过的男子无论美丑,大多算得上彬彬有礼,不会轻易染指后宫女子,何曾见过如此藐视君权的浪荡子?且平日常听老嬷嬷们说,勒齐都是生啖人肉的怪物,此刻骤然被一勒齐人挟制,又见其眼神淫邪,不由杏眸蓄泪,腿脚虚软,抖如筛糠。

她只是顶替小姐妹当个值,怎的就这么倒霉呢?

四周宫人忿然作色,却不敢上前。勒齐强兵悍将,曾令数十万大雍儿郎埋骨他乡,雍朝九城被割让,二十年来仅卫城得以收复。近十年虽内乱不止,但勒齐凶威已然深入人心,众人皆敢怒不敢言。

素白纱衫滑落,露出雪腻肩头,宫娥羞愤欲绝,泪落如珠,一时间竟萌生死志,欲咬舌自尽。一宦官见她眼神决绝,大惊之下,忙弓腰弯背上前解围,却被摩云一脚踹翻在地。

“怎么?我堂堂勒齐王子,连个宫女都赏玩不得?”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宦官身形,啐道,“没根的东西,离本王远点,真他娘的晦气!”言罢,尚不解气,一手扯住宫女,一手挥刀欲斩这阉人。

千钧一发之际,忽见雪光破空,向着摩云凛冽劈落!一痕雪色竟生生盖压满宫灯火月华,乱叶纷碎,花雨漫天,剑气纵横,势不可挡。摩云瞳孔骤缩,头皮发麻,果断抛掷宫女迎向雪亮剑光。

“阿离!”小宦官悲呼。不少人已欲闭眸,心想鲜活女子一朝变作残肢断臂,何其残忍。却见一玄青身影凌空接住宫女,而那道剑光竟如通晓主人心意般折向摩云。

剑尚未至,磅礴剑势已斩断摩云发丝,脸颊传来轻微锐痛,摩云知道,自己脸上必然已有了密密麻麻的细小划痕。他咬牙横刀,身后不声不响的锦衣男子亦拔刀抵抗,凭借二人之力硬接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剑,脚下金砖寸寸碎裂,二人却顾不上虚软双臂,齐齐看向来人。

剑随意走,世无其二。

来人正是——

“谢、灼。”摩云咬牙切齿,字字含恨。他下意识摸向脸上寸深伤疤,熟悉的死亡威胁,宛若铺天盖地的大网将他笼罩。

宫灯光晕柔和倾洒,少年半覆明光,半如玉面罗刹。

“大王子,别来无恙。”

摩云恍若未闻,脑海里只有两个字:谢灼,谢灼……

这是他午夜梦回,冷汗浸湿衣衫时,念得最多的名字,是他勒齐儿郎做梦都想杀掉的将星。

父王曾言:“中原,藏龙卧虎,天下气运之地也。末代皇朝,绝境求生之际,往往更易出能人异士。谢氏次子,可定勒雍百年命数,乃我勒齐心腹大患。若有除之者,必为我漠北天定王者!”

这头阴狠深沉的老狮子,视王位为禁脔,如恶龙守护宝石般不容他人觊觎。那是他第一次提及储位归属。

原来,战神死,王位归。王储人选,在老头子眼里,竟只系于谢家子之身。

说到谢灼,便不得不提勒齐宿敌,定国公府谢家。

谢氏为武将世家,乃开国功臣谢启正统嫡系。谢家祖祖辈辈出将才,先人功绩自不必多说,单说本朝,谢晗之父谢国公谢凛,便被百姓誉为战神。谢凛终生戍卫北疆,屡次击退来犯之敌。有一次更是深入王庭,取了上一任勒齐王项上人头,拉开强悍勒齐十年动荡序幕,令北疆多出十年喘息之机,这对彼时国库空虚、四面强敌环伺的大雍王朝来说,不啻是滔天之功。

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说勒齐王位几经更迭,但对付兵困马乏,连军饷都发不出的大雍朝,仍是不落下风。

谢灼自九岁起便随父远赴沙场。谢凛与将领们军帐论策时,他用稚嫩的手握笔,协助记录文书;护送粮草时,他随军而行;十三岁开启人生第一战,红缨烈烈,浴血而归,身后一串项上人头,是少年给自己的十三岁生辰礼;十四岁奇计救援受困的五千名战士,打乱勒齐部署,最终打赢了均城保卫战。

更是在十五岁时,担任谢凛帐下精锐神宁军主帅,收复陷落十余年的卫城,弥补了天下武将的遗憾,立下赫赫战功。鸣金收兵时,卫城人撕毁勒齐服装,换上大雍衣衫,满城碎布飞扬,随即被无数火盆吞没。百姓夹道跪拜,涕泗横流,箪食壶浆,送军行至十里长亭,依依不舍。更有甚者,欲筹资为谢灼塑像,被谢灼派亲信婉言劝罢。但“玉面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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