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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1 / 3)

赵兟的成长环境里,是鲜少亲眼见到成年女性哭的。

哭,似乎会被看作是不成熟的表现。

但其实,它已经是最没有副作用的情绪宣泄方式了。

不过,赵兟清晰地记得,养他多年的奶奶,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曾为他哭过,眼泪从脸上的沟壑淌下。

那时他怎样的冷心冷肺,才能做到视而不见?

蒋畅的泪静谧而破碎。

她的眼中一片朦胧,如雾气一般,睫毛也被打湿了,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

影音室里同样的暗,赵兟借着屏幕的光,才看清她眼底的水气。

蒋畅接过纸巾,胡乱地擦了把脸,小小声地道谢。

一时安静,只有电影里的角色对白。

呦呦突然从赵兟腿上一跃而下,不耐地原地转了几圈,“汪汪”地叫唤几声。

蒋畅的耳朵动了动,“好像要下雨了。”

这里是顶楼,雷声传来,很是明显。

她看到赵兟的脸瞬间变了。

变成一种,既烦躁,又不耐的神情。

他眉头皱紧,唇抿成一条直线,眸色沉了几分,他站起身,拉开门。

蒋畅看到,隔着一道玻璃墙,天黑成墨色,磅礴的雨浇下来,天边偶有一道亮光闪过,随即是“轰隆隆”的雷声。

电影播完了。

赵兟带呦呦下了楼。

蒋畅跟在后面。

他停下脚步,那副表情淡去几分,仿佛先前是她的错觉。

“抱歉,今天不能送你回家了。”

“没事儿,待会雨停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雨淅淅沥沥下个没完。外界的雨声喧闹,同屋内的安宁形成强烈对比。

赵兟窝进了单人沙发,手一下下地顺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嗷嗷。

它是普通的中华田园猫,橘白色为主,养得有些肥了,毛发柔顺。

蒋畅走过去,说:“刚刚……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不会,”赵兟说,“能哭,就说明还有痛觉,还没变成一个麻木不仁的‘大人’。”

“你也会哭吗?”

“为什么不会?”他反问,又说,“只要是人,无论喜悲,都可以哭。”

蒋畅敏感感觉到,他情绪不好,不过被理智强行压抑着,像失眠火山,有随时苏醒喷发的危险。

为什么呢?因为下雨吗?

可那日在天桥,并未见他如此大的变化。

他也不是情绪始终如一的机器人。

地板很干净,蒋畅想想,在他旁边盘腿坐下,裙摆铺开,如鸢尾盛放。

嗷嗷傲娇地掀起眼皮,懒懒地看她一眼,又闭上,摇着尾巴,继续酣然而憩。

赵兟说:“地上凉。”

“我在家也经常坐地上。”她不以为然。

嗷嗷起来,迈着轻盈、慵懒的步调,踩着蒋畅的裙子走过。

她“嗷”地叫了一声,“你爸给你取这个名字,是不是就是因为你老闯祸?”

“喵。”

猫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到猫舍,爬上猫爬架。

赵兟完全是居高临下地俯瞰蒋畅。

女孩子脸上的胶原蛋白还没完全流失,脸颊显得有点肉感,四肢却纤细,头发微卷,一天过去,变得毛毛的,妆也脱了。

半晌,他收回视线,声音空远地说:“我唯一一次,哭到脱力,是我奶奶去世。”

蒋畅静静地听他继续往下说。

可他不说了。

多过分啊,好比织一件毛衣,织了个领子,就甩手不干了,硬生生地卡住你的脖子。

搞得人不上不下的。

又一阵雷鸣。

蒋畅注意到赵兟的眼皮颤了颤,她直起上半身,抬手捂住他的两只耳朵。

他定住。

离得这么近,她身上的香气传来,他却好似失去了嗅觉和触觉,只是看着她。

她知道自己冲动了,可也不好立马退开。

雷声终于过去,蒋畅给他塞上两只耳机。

她轻声说:“不想听到,不听就是了嘛,小孩子都知道。”

她不知道。

雷声像只指甲锋利的爪子,勾起他心底最不想回忆的往事,勾得他的心脏血肉模糊。

这是他多年来的魇,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在每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天爆发,不是简单捂住耳朵就可以驱赶的。

耳机里,放着节奏感很强的重金属音乐。

赵兟并不爱听,但为了不拂她的好意,还是戴着。

自十六岁后,第一次有人用这种哄小孩的办法来对他。

贺晋茂他们把他当思想成熟,有自制力的成年人,即使知道他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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