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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险(1 / 3)

中天烈日高悬,正是酷夏季节。

平直的官道将贵人们的终南别业与繁华皇都相连,一架雕画精美的油壁车正驰于其上,扬起一路飞尘。只闻马蹄珑珑,车轮碌碌,蝉鸣声声,兼之亭午暑气蒸腾,空中一丝清风也无,扰得车上之人均是坐卧不定、心神不宁。妙云斜在车里,一手摇着团扇,一手挥着帷帽,虽左右开弓,仍觉于事无补。

陪侍的芝芝提议道:“娘子喝点水吧,喝点水就不热了。”芝芝刚满十四岁,起小就在妙云身边侍奉。芝芝的母亲也曾是寿阳公主贴身侍奉的宫人。

妙云边接过她手里的水囊边念叨:“你一路上灌我喝了这么多,咱们带的水还够嘛。”托在手里一掂,约莫只剩下三中之一。她喝了一小口,递给芝芝,“喏,我看你好久没喝水了。”

芝芝连连摆手,“娘子不用给我喝,我不渴。”可她莹润的脸盘儿上笼着一层薄薄的汗珠子,喉头来回滚动,分明是干渴了的。

妙云心领神会,把水囊往芝芝怀里一塞,不由她分说,“快喝。”说罢支着团扇将车帷撩开一条缝儿,扬声朝帘外赶车之人道:“张将军,我们遇到人家停一下吧。水快喝光了,我想讨点水喝去。”赶车的中年男子出声应了。

语毕,扭头见芝芝仍原封不动地抱着水囊,妙云便连哄带吓地冲她道:“快喝吧,便是路上没有人家,咱们日暮时分也就进京了。你还不喝,难不成等着我喂你啊?”说着便要去抓那只水囊,使的却是小擒拿手的招数。芝芝下意识拆她一招,继而侧身以右肘挡格,左手忙举起水囊浅抿了一口。原来她同妙云一道长大,妙云习武不辍,她自然也学过三招两式,略有些武学的底子。妙云见她破了自己的招,颇为欣慰地道:“你的武功进益了嘛!等到了京中,我再把大擒拿手教给你,便是八尺的大汉,也奈何不了你。”

芝芝收水囊时突然想起一事,甚是忧心地说:“娘子,要是你真入了宫,那我该怎么办啊?”

妙云顽笑道:“你可不要咒我。我可是天天烧香拜佛,祈愿宫里的贵人们瞧不上我的。”而后清了清嗓子,正经地回答她,“这进宫,原是有两条路。一条是进宫当值,做宫官,另一条是充作嫔媵,做内官。若是前一条路,你便只有回去找你阿娘啦。若是这后一条路嘛,我便能带你一起入宫。”

芝芝说:“可是当今圣上,不是长主的阿兄吗?娘子若选入后宫,岂不是、岂不是……”

妙云笑道:“你想什么呢。我听长主说,这回大选,主要是为诸位殿下挑选嫔御的。当然,也有选了去做女官的。不过我……”

妙云话音未落,却被赶车的张将军打断了谈话,“娘子,路边插着面招子,这附近仿佛有间茶肆。”

妙云掀开窗帷,只见前方道旁竖了一面茶肆幡旆。再放眼望去,幡旆后重重林樾之中,隐约掩映着一间茶棚。“将军,咱们若歇上一盏茶功夫,还能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京么?”

张将军思忖片刻,答道:“可以。”

妙云道:“那我们便去歇歇脚吧。”

张将军驱马将车停在林里。只见茶肆旁的空地上,还拴着五六匹骏马。妙云和芝芝下了车,朝茶肆而去。

芝芝追在妙云身后,踮脚将那顶帷帽戴在她头顶,将帽檐上所缀的皂纱、丝网都理顺了才罢休。还不忘叮嘱:“阿娘跟我说,如今京中有头有脸的小娘子,出门在外,没有不戴帷帽遮面的。娘子生得这样好看,又这样尊贵,可不能随便叫别人看了去。”

妙云在山中无拘无束惯了,最是受不了这些繁文缛节,不耐烦地说:“看便看了,还能吃了我不成。再说,我这剑岂是白练的。”说着向腰间拍了拍。芝芝循着她所指之处看去,眼见黄地蓝纹的锦袍之下,隐隐压出一柄短剑的形状。

因着渐渐步近茶肆,芝芝降低了声音,切切提醒她道:“娘子,长主不许你随意动武的。这兵刃也不能轻易示人。”

妙云沉声道:“我省得。长主也说过,在外务必警觉,万事防患于未然。”

妙云前脚踏进茶肆的门槛,便有茶博士迎上前来,热情洋溢地招呼道:“客官您里面请!客官您这边落座!”说着将三人引至窗边,拉出长凳来一一擦过,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客官您请坐!”

妙云靠窗坐了,向那茶博士说:“烦请上一壶贵店最好的茶。”茶博士点头哈腰地忙活去了。

店中烧水的炉子边上还围坐着两桌,一桌两人,一桌四人,都是年轻少壮。适才进店之际,妙云便注意到了,此刻才看得分明。这六人均是衣冠齐楚,腰悬宝剑,气度不凡。尤其是两人的一桌,位居上首之人身着紫衫玉带,眉眼隐在皂罗巾的阴翳下,瞧不清楚。若非出自世胄高门,断不敢做如此打扮。妙云三人方至店中时,其余五人或举目,或按剑,惟此人泰然自若,只是呷茶,想来,另外五人定是他的随扈。

那茶博士托着木盘,在三人桌上布好茶盏,不消片刻,又提了壶热茶来,一一为他们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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