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告诉我吧，你的想法。”
“哪方面？”
“所有。”
“……”
“我给你起个头吧，就从为什么会躲着我开始。”佐久早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小亭里没人，收了伞清出一块干净的地方，两人并排朝外坐下。
白川终于开口：“我认为，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更快乐更幸福的生活。你呢？”
“赞成。”
“我们高二之后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对吧。”
“算是吧。”
“我希望，你和我相处，是轻松的，不带负担的。”
“你觉得自己的坏情绪是负担，所以从不提起，也不求助。”
“这是一部分原因，你那么忙，就不要再添乱了吧，最初我是这么想的。”
“啊，这样，已经开始生气了。”佐久早挑眉，原以为已经是关系亲密的人，却仍处在她的心理防线之外。
“我也觉得你知道了会生气，但还是害怕啊。”白川抱着书包撑起下巴，目光远望，回忆起过往：“小时候，我爸妈在家时间很少，但常常吵架，原因五花八门——衣服没掏兜把钱洗了、用完物件没归置、开会时间太长忘了接我回家，各种鸡毛蒜皮的事都会拌嘴吵起来，重复着上次上上次的错误作为论据，用尖酸刻薄的语言攻击对方最薄弱的软肋，敌人也不过如此吧。他们习惯了，结束不久又会和好，但我没有，到现在都没有。”
“怕我们吵架吗？”佐久早抽出白川的手，搭在他掌心，揉捏那根最长的指节，“这是另一部分原因？”
“是的，烦躁的时候很难控制情绪，可能只是你说话时的某个语气变了一下，就变成扎破气球的那根刺了。”白川空着的那只手比划着爆炸，“嘭啪——曾经的快乐都成碎屑，归根结底，我是害怕失去的。”
佐久早哼哼两声笑起来，摸上白川的头发：“靖枝，原来，你是胆小鬼啊。”
“哈？！”
“还是个懒蛋。”
“我说这么多不是让你损的。”白川戳戳佐久早的手掌，被紧紧握住。
“我不觉得你的情绪是打扰和负担，两人相处，不应该仅仅把快乐当成便当来分享，而该是共同创造新的快乐才对吧。”他停顿片刻，语气有些犹疑，但还是艰难地说出来了：“如果，低沉里可以寻找到昂扬的契机，争吵中能挖掘彼此更深的认知，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佐久早？！”白川震惊坐直身子，贴近佐久早，手上用了点力揉起他的脸：“你真的是我的阿臣吗？舌头淬了半永久毒液的阿臣？不会是□□吧？你居然会说这种话？！”
“犯什么傻呢。”拉下作乱的手，佐久早把人拥在自己怀里。
白川也没挣扎，安静顺从地环过他的腰，额头抵在颈侧，包裹在混杂着洗衣液和香皂的气息中，温热的皮肤相贴带来踏实的安定感。
半晌，雨声都小了许多，似乎是从拥抱中汲取到勇气和力量，她轻轻地说：“最近，觉得，很难找到乐趣……”
白川絮絮叨叨倾诉她理出的思绪，佐久早静静地听着，到她说完才开口：“是没找乐子的余地了吧。今年IH预选都没到，高二刚开始而已，你，是不是把自己逼太紧了，这么焦虑吗。”
“焦虑？”白川没什么概念，只记得以前看过的书上说惊恐不宁、惶惶不安、失眠、没有食欲等等。
“高一的时候，从来没见你关注过班上同学什么奖，考试多少名，更别提因为这些感到烦躁了。”
“周围都是变态学霸哦，并且由此感到高压，不是挺正常吗？”
“在你身上就不怎么正常吧。你不是一直觉得周围怎样都要秉持‘关我屁事’的态度吗。”今天的佐久早依然吐槽犀利。
“诶？我也没有这么过分吧。”白川从佐久早怀里退出来，撇撇嘴被捏回去。
天色暗下来，雨差不多停下了，佐久早站起对面，俯身双手按在白川肩膀，目光锁定：“那
快问快答，五花八门的考试排名会影响你的学习安排吗？”
白川正坐摇头，“不会。”
“变态学霸得奖、老师犯蠢会让你多一个或少一个奖项吗？”
“当然不会。”
“那，他们比你优秀会动摇你的大学志向吗？”
“不会。”
“那新同学里有你心动的类型？”
“怎么可能，什么蠢问题。”
“那还急什么？你还有什么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的必要吗？”
“呃我……也是哦。但是……”白川还是觉得很难。
“明白和做到是两码事，对吧。那，”佐久早拎着两人的书包，拉她站起身向外走去，“——明天开始按时去食堂陪我吃饭吧。”
“哈？太跳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