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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1 / 3)

Shirakawa Yasue

下了电车。

鼻息间满是清凉湿润。

是阴雨天,细细密密的雨丝坠落砸在宽大的伞面,伴着啪嗒啪嗒的节奏慢步踏在青石板上,空旷天地间仿佛只有一个人。

脚边是春雨冲洗过的葱茏草叶,高高低低叶间垂落滴滴圆润的水珠,满眼都是未经人工修剪规制的野蛮生机。抬眼乔木高大,翠绿浓郁,叶间偶尔婉转鸟鸣。雨水缠绵如丝线没入河川,晕开圈圈涟漪,泛起透亮的小水花。

靠近河岸的地方有简单的观景椅,被打湿的木料颜色变深,白川靖枝敷衍擦拭掉水痕坐下。路上踩水濡湿了鞋袜,脚踝的皮肤紧贴着布料,风掠过感觉凉意黏附深入。

伸出胳膊到伞外,手背很快被打湿,汇聚细流从指缝渗透滑落,晶莹透明滴答滴答,白川看得出神。

其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私塾排得很满、课业任务还没完成、新一轮竞赛准备、报名IG创新者项目的资料也需要整理。

她觉得有些厌烦。

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说。

这种情绪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从顺利进入特升班开始,快两个月的时间没能适应,反而是糟糕的情绪愈演愈烈。

木椅腿边有朵淡黄的花,雨水打在花瓣上,纤长的茎秆随之晃晃悠悠摇曳。白川把手伸过去,更大的坠击下花叶摇摇欲坠,却是依旧没低头。

是从哪里开始的呢?

进门就开始吹嘘自己带了几届优秀毕业生而满脸不屑的班主任。

从早到晚都弥漫着哭丧般肃静的教室和永远低着头后脑勺对人的同学。

展示栏里随时更新的眼花缭乱的奖项证书和各式各样巧立名目增加的测试。

可这些不都是曾经了解过、预想过的吗?不是自信满满、信誓旦旦跟父母交涉吗?

真要细究,更恶劣的情况也不是没见过。

中学社团那个四十多岁没什么本事但很爱白日做梦当公主的指导老师,那些为了更多出场机会抱团取暖阿谀奉承的学生,高压浮躁的氛围中白川依然按部就班自顾自练习、在乐团里站稳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当时每天在想什么?

白川把那朵花摘了下来,手上动作很轻,把花瓣上微小的泥点细致地抹掉,把它夹在自己耳边。又取下来,花瓣一片片分开撕下来,托在手心,然后一口气吹落在草叶间。

啊,沉浸在每天都有人给她刷新人类脸皮厚度和无耻下限的惊喜之中,冷眼旁观看笑话,回神埋头练拉管。别说厌烦,无聊的感觉都不会有。

她向来是会给自己找乐子的。

那现在呢?

为什么找不到乐趣了?

书包里手机震动声响起,打断了白川的思绪,她手忙脚乱擦手掏手机,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下来:“喂?”

“你在哪里?”声筒里传来佐久早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

“准备上课。”下意识地回答,正常情况下白川确实应该坐在补习班教室里。

“我现在就在你补习班门口,并且我视力正常,听力也正常。”

“……”白川反应过来自己按的是免提,“呃,我在河边,从学校到私塾的电车再过两站下车就到了。”

“那你等我一会儿,发个定位,别淋雨。”语罢,挂了电话。

拉上书包,白川再度转向水面,出神凝视。

“不是说让你别淋雨。”佐久早到的很快。

一直在木椅上神思漫游的白川被突然出现在背后的声音惊得一哆嗦,这才起身,拍了拍边角沾湿的裙子,抱怨道:“吓我一跳!我也有打伞!”

“那是扯平了,我给你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去补习班没人。”佐久早才是怨气深重,说着从书包里拿出运动服外套,看她慢吞吞地披上才继续道:“不想回?”

“嗯……不想进室内。”白川看着佐久早钻到自己伞下,搂过肩臂确认不会淋到雨,接过伞柄向稍远处的小亭走去。

“我是感觉你最近很低落,而且在刻意回避我。短期内的自我调整倒是可以理解,”佐久早音量不大语气平淡,身体贴的很近,仿佛能感受到他发声时胸腔的震动,“现在快一个月了吧,你的脑子里真的没有向身边人求助的概念啊。”

“……”白川开始心虚,回忆起开学以来跟佐久早的相处——越来越寡淡。不在一个班级导致见面减少,慢慢开始觉得他排球训练很辛苦、自己同样学业繁重,令人沮丧的糟心事不应该打扰他,随着情绪越来越紧绷,在试图自己解决的同时,白川越发的胆怯起来。

“心虚了?古森已经开始在担心你什么时候会甩掉我了。”佐久早发现了白川沉默的内涵。

“胡说什么呢!”白川冲着佐久早侧腰给了一肘,被他灵活闪避,随即感到他搂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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