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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树(1 / 2)

御书房

身着玄色龙纹锦缎的拓跋焘正坐在殿中央,举手投足掩盖不住与生俱来的霸气,他随手翻开桌案上的奏折,神色淡漠地扫了一眼底下站着的人,如墨一般的瞳仁深不见底,让人难以捉摸。

他挥退殿内所有服侍的宫人,只留下那略显不耐烦的年轻人。

拓跋谭站了将近一个时辰,从他进御书房到现在,上面那位一直忙着批阅奏折愣是不跟他说一句话,搞得他站姿逐渐随意放松。

“你可知朕今日为何诏你入宫?”拓跋焘目光停留在奏折上,漫不经心开口。

拓跋谭稍稍站直身子:“不知。”

“……”

拓跋焘扫了他一眼,在那揣着明白装糊涂。

“朕回宫已有半月,怎不曾见你身影?”

拓跋谭迟疑片刻,胡言硬编:“儿臣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怕将病气传入宫内,实在不敢入宫面见父皇。”

拓跋焘冷哼了一声,还瞧不出他那点小心思?

也罢,这件事总要由他先说:“朕知道你因朕执意出兵伐宋一举心存抱怨,怨朕打破和平安乐的局面将百姓致于水火之中。”

拓跋谭不言,表示默认。

“但朕要告诉你。”拓跋焘掀起眼眸看着底下这个让他头疼的儿子:“心怀悲悯是好事,可于一个王而言过犹则不及,对敌人慈悲就是对自己狠毒,你不动手别人也会对你动手,与其日后坐以待毙,不如现在主动出击。”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每个朝代每个王都存有野心渴望一统天下,无论成功与否,这一举动背后的伤亡难以估计。

“这一抉择的后果就是百姓伤亡,流离失所;若是如此得到这天下又有何用?”拓跋谭不赞成他的说法,以百姓血肉堆砌出来的天下,不要也罢。

从最开始他便反对出兵,战争一旦发生遭殃的是百姓,特别是战乱波及到的地方,建筑摧毁,家庭破碎,生灵涂炭,社会急速退步,灾民难民增多。即便赢得战争扩张了领土,造成的损害依旧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来修复。

“那你可知历代君王为何要将一统天下作为自己的目标?”

拓跋谭摇了摇头。

拓跋焘:“你肯定以为是为了什么所谓的王权霸业,但朕要告诉你,为的是后人,是将来。有得必有失,这世间遵循的就是一个等价交换的原则,若想一世安宁就必须统一天下平定四方,就必定有伤亡。”

“可生而为王,爱天下,更应该爱世人。”他说。

拓跋焘放下手里的奏折,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来你还是不懂。”

身为王就不应该局限于眼前,与其沉溺于这片刻安宁,不如做出牺牲得到永久安定,当下的百姓是历经磨难,但那是这一代人的使命,只有前人经历困苦,后人才可享尽福泽。

两人对视着,各执一词毫不退让,御书房的气氛变得冷峻,微弱的天光执著地透过紧闭着的门窗缝隙,两侧烛台散发的火光忽明忽暗,发出细微滋滋声响。

“罢了。”拓跋焘移开目光,他应该明白的,这才是老四。

诸多皇子中最不像皇子的老四。

他拿起奏折,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再过半月就是大婚,让你迎娶刘宋公主自有朕的用意,不要想着负隅顽抗。”

三年前一听说要给宫内的皇子选妃,他就悄悄逃走不见踪影,好在是回来了。

拓跋谭微怔,低头领命:“儿臣不会。”

此番两国和亲至关重要,他定然不会胡来。

“嗯,今日便到这吧,有空便去咸福宫看看,你母后近些日子天天念叨你。”

“好。”

拓跋谭心事重重离开御书房,天气回暖燕子也从远方飞来,宫内的些许楼阁都被燕子驻扎上新窝,他如同一只迷航的新燕,漫无目的在皇宫游荡,这皇城说大也大,他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绕完一圈,说小也很小,他一个不爱记路的人对这一清二楚。

他遇到了很多人,一见到他便行礼问候“燕王殿下”,有刚入宫的,即将出宫的,还有呆了大半辈子的,这不大不小的地方困住很多人,有自愿的,也有不得已的。

三年前封王之后他在宫外有了自己的府邸,之后便很少回来,这皇宫还是以前一样,枯燥乏味,沉闷压抑。他没有去咸福宫,踏进了西苑最偏僻的一间屋子,这里荒弃了许久,院中尽是荒草,唯有角落的那棵海棠遗世独立地绽放。

依稀记得他小时候分不清海棠与桃花,误把这棵海棠树当成桃树,日日翘首以盼等着它结果子,结果等到花谢叶落都没见到桃子。

他只站了一会儿便要转身离去,毕竟这宫里不比外面,他迈开脚步时一声清脆的铃铛声乍然响起,叮铃传递,似是那久远的长廊尽头悬挂着的风铃,记忆深处那段时光的唯一见证,拓跋谭内心一颤受到指引般看去。

那棵海棠,开满粉色花朵的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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