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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3)

下山的官道曲曲折折,环佩摇摇晃晃。

他们需赶在陛下亲临前离开云台寺。李若忽然过来,对一旁的周仪芳说道:“我知道你看到了。”

周仪芳神色一冷,一脸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李若父亲是武将,母亲也是随父亲上过战场的,因而性格颇有几分悍勇,也因此她与京城贵女多有不和,但周仪芳看不惯她,纯粹是因为前些日子表兄议亲,她一句男儿郎怎能如此弱质风流,便令她那体弱的表兄亲事告吹了。因而李若说这话,她根本就不想搭理。

李若自顾自道:“那一夜你虽然和秦疏躲在后头,但是视野是朝着那素衣的。”

楚不信鬼神,因为他们私底下还好,交流中却多以素衣指代,只有锦衣卫知道那人衣衫贵重,秉性矜雅:“所以如果有谁最有可能看出他把戏的,便是你们。”她越说越离谱,这几日锦衣卫也没有透出风声来,周仪芳只能打断:“天色那样暗,我与阿疏如何能有什么见地?你若这么在意,不若回去问问你阿翁。”

楚不重文轻武,但即便是镇北侯,离了疆场在文臣面前也是常吃几挂落的,李若却没有面上挂不住。

脸再一转,周仪芳已要赶人了。

咳嗽着的秦疏声音轻缓:“实则没怎么看清。”

她虽在房中,听紫鸢议论也知道,那日惊吓过后,这些公子小姐多觉得自己是被烟雾迷惑,又或是当下神志不清,后面应该是从迷障中解脱出来了,才觉出那人手段奇异,若说真是鬼怪,其实也是人言纷纷,各执一词。但马甲已经得了供奉,他们相不相信,秦疏也不太在意。

总归原主身体撑得住前,她还要维护原主的人际关系:“也许只是戏法罢了。”

婢女紫鸢欲言又止,李若却看了她好一会儿,若有所思:“也许是。”

周仪芳忍到她走才吐槽,压低了声音:“你不知,自从镇北侯的父亲离世后,镇北侯便日夜难寐,有时还会梦见自己在沙场上。”她秀眉紧蹙:“我虽不喜她这什么都要插上一脚的心思,可她应也是为了她父亲的病,才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令战乱再起的。”战事太伤将,镇北侯无子,便是有战事也无人可用了。

秦疏想问没有贫寒武将么?但想想,周仪芳父亲是御史大夫,她都这样说了,其实也算得上说明问题了,便不再提。

周仪芳:“再忍忍,过会儿便到山下了。”

紫鸢忙接过秦疏手上的扇子,想起话来了:“也不知大人们会不会信。”

那日去的翰林学士将自己整理好的典籍呈上去了,楚帝楚文灼却是哼一声,魏骆上前,殷勤劝茶。底下内阁之臣欲言又止。

楚文灼瞥他一眼:“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钱照任指挥使多年,勤勤恳恳,从未有夸大其词曲折逢迎之状,整理这典籍的,也是父皇钦点的状元,在翰林院是老资历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人贿赂欺瞒,与钱照此人同做伪证。”

他靠在龙椅上,将那奏折扔在行宫龙案上:“再者朕已应了见面,如此细细查探,倒显得朕不是真心约见,而是心虚一般,是不是?”

阁臣忙告恕罪。

楚文灼声音虚浮沉缓:“弱冠年纪的少帝,亡国之君......朕倒要看看,雷击太庙既然不是朕之愆责,那该是什么。”

子时三刻,车架到了院门外。

实在是皇帝平日里极少亲临云台寺,云台寺本也是供参加太庙典礼的家眷居住等候传召之地,没想到雷击太庙,典礼后的宴会也匆匆取消了,倒叫有心打扮了儿女一番的人家道了一声可惜。陛下的几个皇子公主都到了议亲年纪呢。

楚文灼挥退了旁的臣子,只留钱照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在旁,院外自然还有其他数人提防,但不及那海灯供奉场景十分之一耀眼。

楚文灼环顾四周,未见院落点灯,蹙眉,心中未来得及泛起一丝不喜,猝不及防院落亭中,现出一石桌两椅,并未有酒,但海棠花树繁茂,只是一息之间的事。

人身影未出现,声便先至:“失礼了。”

嗓音清越,确实是他那二皇子一般大小的年纪,约摸还小些,楚帝平静回首,见到一人玄衣逶地,穿着超出规制却又内敛深沉的帝王服饰,精细纹路被掩在大氅之下,身形俊逸修长之间,眉眼只似静谧湖水一般,沉静并无涟漪,也无谦卑或是傲胜之意。

他是月光一般的平和,言语间似乎掩袖:“陛下。”

他称他陛下,楚文灼并未因这类于奉承的话语而感到志得意满,而是一面便知,这话绝不是因为他想阿谀讨好自己这个现任君主,而是因为,他能平静地接受如今已并非秦朝天下之事实。“你已弱冠?”

澹台衡身形清弱,身影若隐若现,叫楚文灼心底称奇,但无几分畏惧。“并未。”

“秦男子二十加冠,与本朝风俗无异。”

楚文灼身上有着帝王的沉稳和威严,并不为心中已对他是鬼非人事实畏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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