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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2 / 4)

那孽子这手段所迷时,澹台衡却忽地动了。

并非迈步向前,而是身影,在闪动。

他一向不是多么主动的个性,手谈时宁愿坐视前锋被吞噬,也绝不冒进,仿佛天下机杼全握于手,他仍是在意,谨慎,绝不轻忽手中微末一子之人。

可如今雨渐淅沥。

在这无人的破庙里,他的身影却时浓时淡,时隐时现,在细密的雨丝穿透他薄薄的衣襟,身骨时,他仿佛在泥泞之地上留下了自己的脚印,又好像没有。

他将自己变成了那书信中他唯愿挚友达成的两句诗:至真至远至近,至虚至浅至深。

墨迹随着雨落的痕迹变淡了:他也快消失了,直至有一刻,红色的伞尖,像是秋日倏忽而至的枫叶一般。

刺破澹台衡身际的一抹浅淡,墨晕染成的黑白,有个女子走出来,铁甲束腰,盔甲煊赫,手握红缨,马尾高悬。

凌厉眉眼犹带三分秾艳,却不是叫人觊觎,敢于惦记的容色,而是挑枪掀马,也叫众人不敢直直看去,飒气锋芒,锐利逼人的红。

澹台衡倏地顿住,眼睫猛地一颤。他下意识侧头。

一刹那,就算是雨丝都被拉长,天地都停滞缓慢。澹台衡的身影却忽然消失了。

楚帝来不及挽留,只看见那雨丝恢复正常后,同样轻而易举地穿过女子的红伞,长缨,和她冷冽静默的眉眼。

魏骆屏住呼吸,下意识想保护陛下,却见那女子狭长的丹凤眼轻漫地一扫:“此是何时。”

她问:“可否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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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宋身上没有闺阁千金的内敛娴静,更不似弱柳扶风,哪怕同样也只是个亡魂,她的体态也笔挺如旗,双眸锐利得暗处躲藏起来的锦衣卫都心藏警惕。

周云更是借着拱手的机会抬眸复杂地打量眼前之人,瞧见她手上,腰间均是行伍之人会有的旧伤,垂下眉眼——

秦疏既然能将本就不是马甲人设之一的庞姑苏塑造到位,自然不惧像周云这样的人的查探。甚至,她还可以做得更好些:

“敢问公公,在我之前居住于此的亡者,是何人?”

魏骆一惊,徒弟黄安仍低眉顺眼地奉茶,知道陛下有试探之意的内监总管却是按捺住惊异,细细打量起眼前人来。

虞宋面色漠然:“我非此世之人,你们初见我却并不慌张,此世民间有符咒贴画,可见装神弄鬼之术,也仍未消弭,再见你们时,却无人来驱鬼。”

她语速并不快,甚至可算慢条斯理,不急不缓,旁边伺候的宫人却更觉喉干腿软,只缘更随着他们陛下,猜疑起亡魂会不会无所不知,抓他们去超度。

虞宋却没有这个心思,只是放下茶:从出现起,她就没有动用此世一物。“可见不仅是你等,就连你们陛下,也对我之前来者,颇有信赖。”

前者受尽宠信,她这个继来者,才不至于一露面便闻喊打喊杀。可她话说得如此明白,眼前的内监总管还是装傻赔笑道:

“将军说的这是哪里话,将军既是远道而来,又与陛下有巧遇之缘,哪怕隔着千山万水,奴婢也是要代陛下招待将军一二的。”

这话里有两个陷阱。一是他未提澹台衡是百年前亡魂之事,又刻意说千山万水,将亡魂现身的内幕引向了距离,若虞宋心怀鬼胎,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露出马甲。

二是他未提亡魂男女,说巧遇,只怕初闻此言之人不管不顾便要与这位陛下攀上关系,就如同之前得了信赖的澹台衡一般——

虞宋的眉眼冷冷清清,平平静静地看向魏骆。

直看得这位大内侍奉的内监总管面上笑都坚持不下去,她才忽而道:“不知这位陛下有何需我佐证。”她垂下眉眼,并不恭谨,坐姿更是有如开弓的弓箭一般,张满了攻击力与杀气,叫人无端紧张。

这话却说得好像是她在给予这位陛下恩赐一般,茶杯被她一放,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陛下怀疑,我可为他甄别之。”

做他勘正别有用心之人和亡魂的镜子。

虞宋这步棋,实际上是一步保棋。何为保。

马甲在绣花的时候,秦疏正拿着笔往墨迹浸透的宣纸上点“点”,蘸满墨汁的笔尖压下去,再轻提,一个浑圆雄厚,不似女子字体的“帝”字便跃然纸上。

秦疏便也提笔,继续在“帝”这个字笔画构成的迷宫上随意落点,画蛇添足:“保了的,才叫落锁了。”

而之前,澹台衡的身份的确是亡朝之魂这件事,是没有落锁的。

即便庞德安证实了,楚帝相信了,她更替换了史书书页给他们留下那么多绝笔,秦疏也还是不觉得,自己可以靠楚帝那微不足道的信任赌这一次二皇子不会成功。

但二皇子没有成功,在她预料之内,毕竟只要是有成的帝王,鹰犬总是多的,二皇子又犯了如此大的错,手几乎伸到了内阁,楚帝不可能不盯着他。

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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