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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1 / 3)

过了一天,夜晚六点。

夜幕云层厚重,没有月亮,也没几颗星星。聚光灯旋转着扫过浪涛起伏的海面。

岩流研究所在对迪里雅斯特号做最后一次测试。楚子航盘腿坐在船坞角落,路明非坐在一旁看他擦拭手中的刀。恺撒赤膊站在检测迪里雅斯特号的钢铁平台上,搭着技术人员的肩膀,一幅我们很熟的样子。

无线耳麦开始传出电流的嘶啦嘶啦声,诺玛系统开始跟日本分部的辉月姬系统对接,这也意味着下潜任务正式启动。

源稚生目送迪里雅斯特号入水,一步步向海底进发。一个小时后,下潜小组成功抵达神葬所,惊动埋在巨型废墟下的尸守群,迪里雅斯特号的声纳屏幕上代表心跳的红点以惊人的速度增加,密集程度令头皮发麻。

源稚生叼着烟靠在栏杆上,四面八方的探照灯不时掠过他,此刻辉夜姬已经断开与本部诺玛的连接,他以施耐德教授的名义指示下潜小组改用核弹消灭尸守。

在投放核动力舱之前,一道呼吸声突然响起在源稚生耳麦里。

“源君。”

是楚子航。

他打开通讯频道,对源稚生说道,“有一件事可以拜托你吗?”

“请说。”,源稚生站直身体,肃容。

“如果我没能上来,请你帮忙把我放在酒店里的礼物寄给我手机通讯录中第一个人,地址就写卡塞尔大学。”

“好。”,虽然楚子航看不见,源稚生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代为转交的。”

“谢谢。”

迪里雅斯特号内。

楚子航切下频道,在深潜器剧烈晃动的上浮中,把自己捆在座椅上。

“礼物,是给师姐的吗?”,路明非在头晕目眩中抓紧安全带,声音一路渐弱。

“嗯。之前源君推荐了几处露天集市,我就买了一些小玩意儿。”

“哈哈哈。”,路明非干笑几声,他感觉身上的安全带似乎扣太紧了,恶狠狠勒住腹部,逼出一点反胃的酸楚,“不愧是青梅竹马,师兄去哪儿都会记得师姐。”

楚子航看着路明非,似乎有话要说,但出口时又换成了别的,“她的朋友很少,如果能收到你的礼物一定很开心。”

站在操纵台前稳定舱体的恺撒突然冷笑,楚子航和路明非寻声望去,他撇了一眼楚子航,转回头闭嘴不言。路明非不明所以,以为深潜器又出现什么事故,紧张得要命。只有楚子航意会到了那双蓝眼睛中明晃晃的嘲讽。

「装什么老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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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就像深秋田野间的兔子尾巴,咻的一声就发生了。被投放的核动力舱引爆电路出现故障,重新进入了安全保护模式,无法爆炸。昨天刚说过「一切正按计划发展」,今天就被推翻。源稚生深觉自己最近的嘴被反向开过光,乌鸦嘴一个比一个灵。尽管下潜小组成功激活核动力舱,但时间不够了,只是一个小小的疏漏,巨大的灾难已经酿成,没有逆转的机会。

“稚生,我知道这是艰难的决定,牺牲那三个人固然是我们不愿的.....”,耳麦中橘政宗的声音低沉。

这当然是艰难的决定,生命的价值能否用冷冰冰的数量来衡量,能否像市场买卖那样称重估价。源稚生想起少时读过的一个故事,一个名叫欧麦拉的城市举办着盛大的夏日节日,但它的繁荣是建立在一个白痴孩子牺牲之上,人们得知真相后有些依旧留下来享受生活,有些人则离开城市,了无踪迹。到底哪一种才更合理?

源稚生沉默地掐灭烟,短短两天,他又一次面临一次绝对的、没有余地的抉择,就像自己亲自下令软禁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唯一心动的女人,今天他也要放弃与她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

诡异的安静从不远处延展开来,源稚生抬起头,看见绘梨衣站在船头,头发飞舞,所到之处一切都平静下来了,万事万物都被巨大的领域强行压制,海面下成千上万的尸守被冻结、撕裂,爆出团团血雾,将海水染得通红。

来不及了。

源稚生清醒而无力地认识到这一点,尽管他是那么想救那三个神经病,但绘梨衣一旦变成这个样子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没人能靠近她的身边,靠近她的一切东西都会被杀死。他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情,就是帮楚子航寄出他的礼物。

礼物盒小而巧,黑底银边,印着涉谷西路一家Vivienne古着店的LOGO,这家店近几年颇有名气,正位于源稚生推荐的露天集市旁边,应该是楚子航沿路碰到的。源稚生站在楚子航酒店房间中,天光照入半岛酒店采光良好的落地窗,将他暗淡的影子拉得纤长,从地毯转折向桌腿。

楚子航的酒店房间很整洁,除了桌面上的礼盒,其余皆无使用的痕迹,随时可以入住新的房客。常说房间是一个人的缩影,物件的摆放、家电的运转、垃圾桶、衣柜......都是侧写人像的线索。源稚生望着桌面上的礼盒,呆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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