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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锋(1 / 3)

恼羞成怒的神情在无声注视中,一抹绯色爬上耳骨,仿若严寒的冬日里开出一朵桃花。

明傅瑾不知不觉看了一会,然后轻轻低笑起来,那些被尘封在眼里的戾气顿然冰消雪释,化作清透春水沁入心底,带着暖意和未能察觉的委屈。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也很奇怪,在还没能来得及反应的霎那,他听见自己说:“卫云远,侯府的祭灶节是怎样的?”

这话问得突兀,刚说完便心生悔意,而对方已然接过话头。

“清扫炉灶,上贡祭品,”卫云远不自在地整理衣袖,又忽地察觉这般做法有些欲盖弥彰,于是坦然大方道,“祭品大多是后厨准备的糕点,大管家刘叔会从街边商铺置办上好的灶马。”

很久之前,她娘还在的时候,侯府祭灶节最为热闹。亲手雕花做出来的点心栩栩如生,灶马用竹枝编制得威武有神,那时庭院里满是欢颜笑语,漫天大雪下的雪团子笑得傻气,一点也不像往后那般冷清孤寂。

这几年全凭大管家刘叔料理,再加上从边关退下来的府兵,勉强还能活跃起来闹上一闹。可如今,那些喜欢闹腾的人都逐渐离去,仿佛也带走了喧嚣。

卫云远苦涩地垂下眼睑,敛住一瞬息闪过的落寞和懊恼,接着故作轻松般笑起来,“侯府也同寻常人家一样,没什么不同。瞧着天色赶回去,或许还能赶上新灶火里烧出来的饭团。”

假装看不懂她并不缜密的掩饰,明傅瑾移开视线,沉吟道,“哦?我倒是头一次听说,有意思。”

有意思的饭团在他们回到侯府时已经被完全瓜分,半点没剩。

大管家被明傅瑾幽怨的眼神盯得心虚,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把抢到的最后那个饭团留给夫人,谁让他一时嘴快,贪吃没了。

“刘叔,明年让后厨多烧几个饭团,”明傅瑾不经意间瞧见了躲在后面憋笑看戏的人,转言道,“你们侯爷今日一个也没吃到,馋哭了。”

此话一出,惹得后面高呼,“喂!到底是谁馋哭了啊?!你怎么还倒打一耙。”

卫云远阔步上前,伸手出拳捶了某个信口胡诌的人,在对方疼得倒吸一口气中翩然开口,“刘叔,明年专门烧出一盘给他吃。”

让他吃个够!

大管家笑而不语,眼尾的纹路皱成一朵花。而被揍的明傅瑾揉着肩膀,也轻轻笑起来,一路跟在她后面,时不时逗趣几声,看某人气急败坏的样子格外有趣。

侯府今年有了新的侯夫人,下人们也有心弄得喜庆,红绸花灯争相挂上连廊,比大婚那日更加红艳。

仔细望去能看见花灯上勾勒的粉蝶扑香,纹路栩栩如生却隐隐生出掉色之意,像陈年旧物被翻出来,斑驳中附上厚重的沉淀。

明傅瑾总能在侯府里看见类似的丹青画作,工笔技法如出一辙,虽不是大家所作,可细微之处见真章,行云流水的笔锋所至能窥见作画之人对丹青的喜爱。

可有一点很奇怪,侯府里的画作不仅老旧,篇幅也十分有限,要数最大的也就是前厅那幅草原八骏图。

上次四殿下赵凌驾临侯府,说是赏画,不过也只饶了侯府前厅和花园一圈能见的画作也寥寥无几。

侯府里的人都知道作画之人是谁,却又心照不宣地从不谈及,就像无数个秘辛一般,只说与能相信的人听。

对此,明傅瑾早已了然于心。他被皇上指定赐婚嫁进来冲喜,在有心人里就是皇上安插进侯府的眼探,提防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但日子如流水般消逝,入住侯府已近一个月,非但没有被冷眼相待,就连戒备和猜忌也无。

明傅瑾可不觉得就凭那一纸协议契约能消除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的戒备,但又实在想不通她又为何时不时对他关怀备至。

前面的身影在光影下穿梭,清瘦带着一股韧劲落在墙上是一把孤刀。

他满心狐疑,冷光盯视着在对方已然察觉偏过头的刹那,阔步上前走在她身边,“卫云远,侯府的花灯好漂亮。”

许是灯火阑珊,前人孤寂,明傅瑾突然不想在此时此刻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真假难辨的心意。

“是么?”卫云远听见他的话,也顺势看去,入眼是一盏六方珠帘灯,精致的银铃撞出脆响,上面描绘的小狼崽憨态可掬。

她兄长捡来的这只小狼崽在侯府养了三年,后来战死在边关的风雪里。

“它叫獒青。”卫云远眼里带有淡然的笑意,透过光晕看到了那只在雪原里肆意奔跑的狼,“侯府最好的狼。”仅此一只,绝无仅有。

明傅瑾前倾了半个身子凑上去仔细观看片刻,隐隐忍住笑意,“真是技艺高超,很帅气。”画得像一只乖巧的小狗崽,不细看真瞧不出是一匹狼。

这话中憋不住的笑意到底还是泄露了他的未尽之语,卫云远懒得计较,只是收回了视线,继续往中厅走去,“当初捡到它时,也不知道竟是一匹狼。” 后来长成那般威风凛凛的样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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