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绪面色微僵，觉得姜宁玉口中的谢羡好像与他记忆中的完全是两个人，在他的印象中，小时候的谢羡虽孤僻冷淡但从不会麻烦任何人，而如今的谢羡端方持重，是世家公子的典范。
“你若有事便先去吧，”姜宁道：“陈先生病好之前不用来了。”
陆绪怔怔点头，道：“正好，我后日有要事要办。”
“是私卖镐铁那事吗？”
陆绪点头。
姜宁玉环顾四周，见门窗皆已闭紧，才接着问：“怎么样，有查到什么吗？”
“我父亲将私运镐铁的商队端了，连审了几日，可以确定的是这镐铁确实来源于京都城内。”
姜宁玉颦眉：“这京都城内又没铁矿，这镐铁是从哪里来的？”
“这京都城内镐铁最多的地方是哪里？”陆绪反问。
“是……”她顿了片刻，惊呼出声：“是从军械局来的？”
陆绪不置可否，只静静看着她，眉眼锐利而沉冷。
姜宁玉的声音压的几乎低不可闻：“军械局为四境军队提供兵器，局内的镐铁被私卖运走，那军械局又用什么造兵器来糊弄过关呢？”
陆绪摇头：“这尚不可知，也许这是头一回私卖镐铁所以才没被发现。”
姜宁玉垂眸沉思，片刻，忽觉心脏猛然一坠，动了动唇喉咙间似乎被哽上硬物一般，适应许久，才重新发出声音：“阿绪，你说他们没有被发现端倪、有没有可能是将陈旧的兵器重新刷漆淘净运到了四境的军队手中。”
陆绪激动地扣住姜宁玉的肩：“是这样的，宁玉，他们胆大包天，为了谋取钱财，竟敢将那些次品运给前线搏杀的将士，那些次品许多都是不堪一折的，若真叫他们事成，那我前线大好将士面对敌寇时还有活路吗？”
若真叫他们事成……
姜宁玉心中无声地念着这几个字：若真叫他们事成。
前世他们事成之后，南境连失六座城池，她的舅舅满门战死，死后还要背负叛国通敌的罪名。
“怎么了，宁玉，脸色怎么这么白？”陆绪担忧地看着她。
姜宁玉的目光转向眼前这个年轻张扬的少年将军，前世陆绪必定也有在追查镐铁一事，到他们陆府出事，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她几乎能立刻反应过来的事情，前世陆绪整整一个月真的丝毫没有想到军械监以次代好之事？
如此，她最后去狱中见他时，他为何闭口不言？
“宁玉？”陆绪只觉姜宁玉望着他的目光太过寒凉，忍不住轻轻晃了下她的肩：“你到底怎么了？”
姜宁玉阖眼，轻轻摇了下头，强撑起精神：“我没事，你接着说。”
“从抓到的那一行人口中审出了一点有用的东西，顺藤摸瓜发现后日他们会运出一批镐铁，从水路走。”
姜宁玉将脸埋入臂弯中，瓮声瓮气道：“你与陆伯伯打算守株待兔，后日将他们捉个现行吗？”
“是。”
姜宁玉道：“后日记得叫我，我与你一同去。”
陆绪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