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提前结束了，黑压压的人群往前走着，一个隐秘的泡泡在人群上方被戳破，议论声像泡沫一样涌出，慢慢飘到每一个角落。
寝室里的女生洗完澡之后依旧讨论着这张照片，汇总着大家从各个地方得到的信息。刚进学校的时候，胡老师就小有名气，他曾带领学生在国际竞赛里拿下奖牌，不少好生源就是冲着他来的B高。他戴着眼镜，看起来温柔谦和，被办公室女老师调侃长得像韩剧冬季恋歌的男主角。
余姝对胡老师没什么好印象，不少女学生都喜欢跟他开玩笑，他虽然不会回应，但也没有严厉禁止。
“听说那个老师是有老婆的，”睡余姝下铺的女生说道，“这不是当小三吗？”
“何止啊，我见过他的儿子，”一个女生走出浴室，揉着自己头发，“他儿子还在上小学。这影响也太坏了。”
“余姝，你认识那个女生吧？”坐在桌子前吃泡面的女生问道，“她好像跟你一个初中的，她以前是不是也这样？”
“对啊，余姝，我经常看到你们走一块，她是你朋友吧。”下铺女生说道。
余姝正盯着天花板发呆，她感觉头上的墙皮好像快要剥落了。
看余姝半天没有应声，吃泡面的女生又问道：“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朱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圈众人后说道：“还睡不睡了？要不我帮你们把路老师找来，她肯定知道你们想知道的。”
寝室里终于噤了声，朱洛躺下翻了个身背了过去。
大巴里放眼望去，满车厢的人都歪歪扭扭睡着了。余姝的眼睛睁得特别大，她出神地看着窗外。她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
大巴到了学校，余姝随着人潮走出学校，坐上了地铁，她一路上都很恍惚。公交跨过跨江大桥驶入老城区，车厢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窗外都是矮房，时不时有一群白鸽飞过天际。晚霞给老城区渡上暖金色，就像回忆里的老照片。
她和雨离都在老城区长大，两个小区只隔一个马路。她像是被牵引着走到了老式的单元楼前。雨离的父母在颜雨离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都组建了新家庭。颜雨离是她爷爷带大的，一老一小住在单元楼的顶层。
她和雨离每次都比谁先爬到，雨离每次像一个兔子一样窜得飞快，余姝跟在她后面，爬得气喘吁吁。后来慢慢的，她们开始不相上下，再然后，余姝就爬到了雨离的前面，回过头来，身后的身影不知是何时已经消失。
楼梯的转角处，还和以前一样，用破花盆种着一些蔬菜。
余姝敲了敲门，没有人应。门的两边还挂着两年前她和雨离一起写的对联，一人写了一边，爷爷写得横幅。
她摸着有些褪色的春联。她有多久没有来这里了？
她听见了门内缓慢的走动声，是拖鞋在地上的摩擦声。可能是来得勤，余姝能分辨出爷爷和雨离走路的声音。爷爷年纪大了，鞋总是拖在地上，雨离则颇为爽利，两三步就到门口。
过了一会门开了，一个疲惫的老人出现在门前，他看见余姝眼睛亮了些说道：“小姝啊，是来找雨离的吗？”
门里传来声音：“我谁都不见。”
爷爷露出担忧的神色，脸上的褶子都皱到一块，他依旧很热情地说：“小姝，你等一会，我在乡下带了一些菜，你拿回家去。”
“爷爷，谢谢，”余姝接过老人手里沉甸甸的菜，“您跟她说，我在公园里等她，让她跟我出去转转，散散心。”
老人的眼里流露出感激，他缓缓说：“小姝，你好好跟她说说。”
余姝太过清楚颜雨离的性格，因为爷爷一身的病，颜雨离从小就报喜不报忧，所有的事情都会自己承担。颜雨离肯定没告诉爷爷发生了什么，爷爷也只能自己瞎想和乱担心。
余姝心里有些酸涩。爷爷和颜雨离两个人相依为命，爷爷靠踩三轮车卖旧书为生，供颜雨离读书。爷爷身体不好，同时有冠心病、糖尿病和高血压，每年吃药看病都是一大笔开销。生活太过艰辛，爷爷唯一的盼头就是雨离能长大成人。
如果颜雨离被这件事影响退学，爷爷该多伤心。
公园里没什么人，游乐设施都已经老旧，只有一些附近的居民在公园里散步。余姝穿过广场，往公园深处走，路过的大多数游乐设施都停止运转了。她边走边拿出手机，同学群早就议论翻了。B高虽然严令禁止学生带手机，但是那张照片还是被人用偷带的手机拍下来。
余姝所在三班是高分班，和颜雨离所在的冲分班七班甚至不在一个教学楼。但是不妨碍所有人就像疯狂觅食的野兽一样，寻找着最私密的、最骇人的信息。
据说，胡老师和自己老婆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有两个同学通过信息比对，发现他们居然不住一起。胡老师违规在校外办学的事情也被扒出来。关于胡老师的讨论楼，只有几行，就戛然而止。
关于颜雨离的讨论则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