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正是春末，庄子上最适合睡懒觉的时候。黄郁离眯着眼睛，抬手遮住帘外漏进的春光，无意识地在手背上蹭了蹭。
昨晚是他值夜…
等等，昨晚！
身上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似疲惫又似舒畅。胸口处好像有重物压着，搭在腰间的被子也不太对，滑溜溜的一直往下掉。还有身下的床褥，他一向睡的硬板床，铺薄薄一层褥子就够了，怎么会这么软？
有一瞬间，黄郁离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当他缓缓低头，看清楚胸口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时，昨夜颠鸾倒凤的记忆变得过分清晰，一遍一遍在脑中闪现。
他足足愣了近一刻钟，然后，卷上满地的衣裳，落荒而逃。
被惊醒的世兰：…
睡都睡了，干嘛呢这是？
在殿外找了一个隐蔽处守着的颂芝，听到声响快步跑进来，小心翼翼掀起帘子，与靠坐在床边的世兰四目相对。
颂芝：“…娘娘醒了？”
按说从前也服侍过娘娘和皇上，该习惯才是，可看着娘娘半掩半露、满脸春情的样子，颂芝忍不住想脸红。
毕竟，这可是偷情啊！想想就心跳加速！
颂芝深深呼吸一口气，上前扶着娘娘往浴室走去。
温热的水包裹全身，减缓满身的酸疼。世兰惬意地靠在桶边，忍不住喟叹一声，手无意识地滑动水波，看它们一圈一圈拍打在腰间的青痕上。
白日里听话得跟猫似的，昨儿晚上倒是现行了，凶得像只大狗，差点招架不住。
世兰揉着酸胀的腰肢，在心里暗暗骂了他几句。
“娘娘，您和黄侍卫…若是有了该怎么好？”颂芝边拿棉帕子擦拭着，边趴在浴桶上问。
世兰微愣，旋即自嘲一笑：“我怎么会有孩子？”
颂芝自知说错话了，小声弥补一句“奴婢就是怕被皇上发现”，然后绕过屏风，跑去内室收拾床铺。
世兰仰头看着房顶，缓缓闭上眼睛。
这么多年，世兰也摸清了在他手底下讨生活的法则，只要她做到他希望的那样，时时顺服，就如她的封号，他就不会为难她，甚至很难想起她。
可她最厌恶的恰恰就是顺从。想她在闺中时是多么的恣意，堂堂慕容家的小姐，万事随心而行，何曾因一个男人而委顿？白白浪费十余年青春。
世兰便想着，被发现又如何？他把她害得这么惨，难道还不许她收点利息？
想通了，世兰的眉目舒展开来。她朝着内室喊了一声，让颂芝帮着添热水。
许久没有动静，世兰又唤了一声。
等了半刻钟，颂芝才从屏风后探出脑袋。
世兰：“磨磨蹭蹭干什么？快来添水！”
颂芝期期艾艾：“娘娘，您贴身的肚兜…不见了…”
世兰：？？？
...
黄郁离这辈子从没这么进退两难过。薄薄一层芍药红肚兜，覆在指尖比火还滚烫。
他怎么就那么大意，竟把她的贴身衣物错拿了！
正思索间，叩门声传来，他慌忙把肚兜塞到枕头下。
来人是世兰身边的贴身宫女灵芝：“娘娘请黄侍卫过去。”
这会儿天已经暗了，殿内只点了几盏朦胧的夜灯，颇有几分暧昧。黄郁离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摸了摸胸口揣着的东西，视死如归般往里走。
余光瞟到世兰躺在外间的榻上，他走过去，结结实实双膝下跪，低垂着头。
“臣该死。”
世兰掀开腰间薄被，赤脚下榻走至他面前，柔软指腹在他额头轻点，道：“起来。”
跪着的人上半身往后仰，没起来。世兰又拿脚踢他，带了三分情绪，他才乖乖站了起来。
他生得高大，甫一立起，将烛光都压灭了两盏。世兰小小后退一步，抬眼看向他清俊的脸庞，视线顺着凸起的喉结，掠过宽阔的胸膛，一寸寸往下。
然后就发现他换了一根腰带。昨日那根镶了银的好像被他自己扯断了，一时太急，都不肯好好脱衣裳。
世兰想起他昨日又青涩又急切的样子，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抬手勾了他的腰带，轻轻扯着往内室走。
“娘娘…”
世兰回头瞪了他一眼：“本宫没用劲儿，你尽管挣！”
他要是敢挣脱，她肯定又要生气了。生气了就不肯好好用饭，前几日才因为胃口不好传了太医…
最终，黄郁离软脚虾似的被世兰拉到了内间的榻上，就是昨日云雨的那张床榻。他如坐针毡，眼睛左瞟右瞟，就是不敢往榻上看。
世兰嫌弃他胆小，只把手往她面前一摊，问道：“你拿了我的东西，还没还。”
黄郁离脸红到了脖子根，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