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秦若枫根本就想不出，萧鸿烨为什么要杀自己。
上一世她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一个萧庭旭，从来也没再注意过其他人。若说她跟萧鸿烨之间有什么关系，那也只是因为萧庭旭。
秦若枫想起了那个混乱的梦。
想起了萧鸿烨在雪中被刀光映着火光照亮的那张脸。
“那上一世你是怎么死的？”
“上一世，我死在你身边，死在萧鸿烨的手上。” 萧庭旭垂下眼眸。
秦若枫心里一惊，果真是萧鸿烨。
“当时萧鸿烨藏在兵士之中，我的箭射中秦绍华的时候，他也一箭射中了你。之后秦家残部反扑，两军混战。我去找你的时候，被萧鸿烨挥刀砍杀。”
“我当时都死了，你还找我干什么？”
“我……我不希望你死，我希望你还能有救……”萧庭旭的声音里带着些几不可察的颤抖。
“那叶锦霜呢？”秦若枫可没有忘记，萧庭旭与叶锦霜并肩站在龙椅之前的模样。
“她是萧鸿烨的人，她来到我身边只是为了帮萧鸿烨夺回帝位。”
听了萧庭旭的话，秦若枫恍然大悟。
“所以你这次不再去找叶锦霜，而是把心思全部用在我身上，是为了你能够早日登基，坐稳皇位。”
“不是的！”萧庭旭抬头看着秦若枫，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把对她的愧疚和弥补错认成是爱，我一直爱的人都是你，只是我发现得太晚了。”
“爱？冷宫里日日送来的毒药就是你的爱？亲手杀死我腹中孩儿就是你的爱？”
“什么毒药，……我从来就没有做过这些！当时萧鸿烨暗中屯兵蠢蠢欲动，我根本就没有时间做伤害你的事情……”
“你是皇帝！整个皇宫都是你的，别人在你身边做了什么你会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确实气你逃走，才会把你关起来。但是我不可能下毒杀你，我……”萧庭旭越解释越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立场求得秦若枫的原谅。
原来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原来小枫的腹中曾经有过他的骨肉……
萧庭旭根本就不知道这许多事。
他知道自己欠她许多，所以才希望这一世能够尽力补偿她，能够让她远离痛苦，能够重新做一世夫妻。
他根本不知道，原来上一世她所受的痛苦比他所知的还要多得多。
他原以为只要她知道他没有杀她，就能够原谅他一些。
现在他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恨他。
她一个人在冷宫中日日饮着以为是他送来的毒药，她还在这绝望中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她确实应该恨他，应该恨极了他。
“萧庭旭，你永远只会把我当做一件属于你的工具，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秦若枫不再犹豫，转身离开。
在出门之前，秦若枫站在门口冷冷道：“后日归宁，我会告诉我爹你我和离之事，此后我与你再无瓜葛。”
“小枫！”萧庭旭再唤秦若枫，但他只看到她决然离开的身影。
*
秦若枫再没去见萧庭旭，直到归宁之日。
萧庭旭虽然不受宠，但好歹也是辰国五皇子。归宁之日的排场虽然算不上车马如龙，但也礼数周全。
秦若枫跟萧庭旭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她一直侧着身子假装看着车外的景色，故意不去看身边的萧庭旭。萧庭旭也没做什么，只披着狐裘安静地坐着，默默看着身边的秦若枫。
就在秦若枫被盯得快要受不了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秦若枫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就看到眼前略有些陌生的大门，还有门上那写着“秦府”的匾额。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回过家了。
大门在秦若枫的面前打开，有人从里面向着她跑过来。
“姐！”少年的身量跟秦若枫相差无几，只是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未褪尽的稚气。
“小光！”秦若枫一把接住向她扑过来的将秦绍光，把他牢牢抱在怀里。
“姐，你好用力……”秦绍光被秦若枫抱得动弹不得，但也没有挣扎。
秦若枫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抱着他，把脸埋在他的颈边，用身体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
她上一世最后悔的就是没有这样牢牢抱住他。
等到她能够抱住他的时候，他已经战死沙场，尸骨无存。她最后能抱紧东西，就只剩那沾满他血迹的冰冷而残破的铠甲。
“怎么在这站着？”跟在秦绍光后面的秦绍华看见他们两个人站在门口一直不进去，忍不住走过去问道。
“哥，姐姐她……”秦绍光给了秦绍华一个求救的眼神。
秦绍华无奈笑了笑，拍了拍秦若枫的肩膀道：“小枫，爹娘还在等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