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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 4)

阵风吹过,她看见了一身红色嫁衣,还有一双很熟悉的手,骨节分明,手背没有寻常男子的宽大,反而莹润修长,她在现代的时候同很多年轻女孩子一样,是个手控,因此第一次见面,就记住了那双漂亮的手。

她继续说:“我知道,过去的何宁恶贯满盈,给你招致了很多是非,求得柳公子的原谅实属无稽之谈,我无法同你解释过去的事情,只是现在,我真的已经知错!”

他没有说话,她一鼓作气:“给柳公子的伤害,即日起,我会尽最大努力弥补。”

“回去以后,柳公子不必住在柳府或者何府,地方随柳公子挑,我会赔偿柳公子一个家。”

“柳公子,如果你实在憎恨张乘,也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即使你杀了张乘,可之后你会立刻被官府缉拿,你没有任何错,为何要为这畜生赔上余生?要报仇,以后有的是机会!”

何休宁怕刺激到他,特意避开了和男子地位有关的任何字眼,其实从铁匠铺出来的时候她就猜到了,柳倚寒初来何府的那天黄昏,他是打算在床上趁她放松警惕,用那把剪子结果了她,可恰恰那之前她穿越了过来,阻止了这件事的发酵。

轿子里安静了一会儿,突然传出了一阵压抑的呜咽。

何休宁摒退了季殊等人,安静地退到了一边,等着他发泄完情绪。

哭声越来越清晰,何休宁一个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人,听着这来自于不知几千年前,封建礼教压迫下的哭声,心里的酸涩一点一点地,涌了上来。

刚来到朝辞的时候,她承认自己是有些讨厌柳倚寒的,即使他长着一张完美的皮。

她远眺着远处在冬季寸草不生的荒山,不知为什么想起自己乘坐的那列火车,火车抢轨,在现代这场荒唐的不知该定义为天灾还是人祸的事故里,她应该早已化为齑粉。

在那之前她在干什么呢?她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广告公司工作,在宣传部兢兢业业当了足足五年的社畜,见证了小公司从外债累累到在广告界立稳脚跟,她业务能力一流,部门同事总喜欢叫她“何老大”,无人不钦佩她的能力。海城是发达的商业城市,依她金光闪闪的履历,进海城大企业并不吃力,可她天生咸鱼体质,父母早早去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又觉得大公司人际关系复杂,便窝在了这个在自己还是个青涩的大学生时就接纳了自己的小公司,一半图环境,一半为情怀。

工资尚可,同事关系简单,即使她平时总冷着脸不苟言笑,但业绩实在太好,同事们靠实力说话,也心服口服。

小老板对她的业绩在年会上大加赞扬,可是到了升职的时候,却翻脸无情:“女孩子这么拼命干什么,又不用养家糊口,年轻人啊,做事要懂得进退!”

职位最后被一个男同事顶替掉了,她心有不甘,以为他是关系户,查来查去得出的最终结果却是:就因为他的性别是男。

他妈的,她不禁爆了句粗口,升职真的无所谓,她年龄小,想奋斗的时候可以多奋斗几年,可她无法容忍自己被顶替,是因为这种原因。

这延续了数千年的他妈的女性歧视!

“进退你妈!”

她学过武术,下了狠劲儿,揍了小老板一顿,看他鼻青脸肿像只死猪一样被她踹进桌子底下,心里却并没有感到轻松和解气,买了火车票打算去相思街散心,坐在火车上的时候还想着,会不会被法院请去喝茶,管他呢,然后就在ipad厮杀激烈的游戏声里来到了这个世界,从此现世的事情。再也与她无关。

女尊世界,这个新奇的词汇之前总在一些小说网页上猝不及防地跳出来,她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来到朝辞。

看到大街上卑躬屈膝的男子,她赌气地想:男性歧视怎么了?这个世界是不是历史长河中真正存在的都无从考证,几千年来女性忍受了多少屈辱,还延续到千年之后,男人们实在应该好好尝尝被践踏、被侮辱的滋味。

这种情绪被她不知不觉影射到了柳倚寒的身上,她看着他身世伶仃,被人指指点点,受人侮辱,却无动于衷。

她唾弃自己,接受了那么多年新教育,这种无理取闹、蛮不讲理的想法,跟那些一时兴起就杀人的地痞流氓的想法有什么区别?

她不是圣母,扪心自问,弥补柳倚寒,无关何宁,只是为了心里能少那么点儿愧疚。

轿子里的啜泣生渐渐停了,她才叫来季殊。

“季殊,你认得这些人吗?”何府的打手是何老爹培养的搜集周边各国大小政局变动的人,各个城都流行什么,以此来调整每年生意,寻找“商机”,是个变相的“信息调查组”,朝辞城编户齐名,他们的户籍都可以查到,这几人如果住在京城,他们就一定会知道。这是后来阿砚告诉她的。

还没等季殊开口,刚才的那个多嘴的年轻打手立马说:“主子,这些人只不过是城里的普通轿夫,面孔都有登记,没什么背景。”

何休宁关心的不是这些:“可有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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