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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鸣蝉3(1 / 3)

最初意识到夏日降临时,池塘青草如翠,庭中芭蕉叶卷。日头变长后,午后的静谧充满困意和闷热。

谢雪霏不太耐得下心看书,把手边的书卷搁置了,执柄小扇独自到园中漫步。

初夏毕竟还没彻底热起来,这样的暖意还不晒人。

距离卓家来商量婚事已经过了段日子,梅夫人的态度强硬,故而此事没能成。谢雪霏说不上什么心情,有人护着自己当然是好的,可她却暗暗心灰。

为着她的种种不可言说的低、弱、劣、差、次、小。不必多言,尽管可以用无数的词来贬低、挫伤,要真想伤害,也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声叹息。

园子里的树生得极好,她抬手去抚摸树皮上的纹路。

指尖传来粗糙的磨砺感,树干并不很粗,根系却盘根错节,上头发着无数的枝桠,向无尽的高空伸展。

谢雪霏仰头,不知不觉看入了神。

一声弦音破开夏日绵密的热气,直弹开了花香一般,荡开在谢雪霏耳边。

若这是片树林,定要惊起片飞鸟的。

谢雪霏伸长脖颈去张望,手指捏着圆扇的木柄几乎捏出了汗。

断断续续有几声冷涩的弦音传来,并不动听,这琴似乎许久没有动过,久久没有发声,就像哑了一样,嘲哳喑哑。

谢雪霏猜想是有人在水榭过去的小庭中弹琴。谢莫莫如今正忙着她的婚事,在此处还能有如此雅兴的,不是父亲便是母亲了。

当今太后谢曼喜欢琴,而谢家人大多也如此。

谢雪霏儿时曾经学过一段日子的古琴,那时手还没长到合适的尺寸,皮肤又嫩,很容易伤了手,故而不再学下去。

她已经好些年没对琴产生兴趣,今日忽然被这嘶哑的琴声所吸引,忍不住寻了过去。

走到附近,隔着一段栏杆,有荷叶满池,再过去的亭子中有人端坐,面前摆着琴。

果真就是梅夫人。

在谢雪霏印象里,梅夫人已经很多年没有弹过琴了。一则是她并不十分热衷于音律,二则她的琴艺堪堪算是中上水平,无心于外界的赞誉,故而不外露。

梅夫人如今不再年少,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

多年前她从幽州带着琴来到变州,嫁入谢家,后又从变州迁到羽都,一直把琴带在身边。最初还有闲心拨弄琴弦,日子久了,少艾时期的欢欣渐渐封存起来。

后来琴也是为儿女要学才搬出来,子女若无心学琴,琴又被束之高阁。

今日是什么好日子么?

谢雪霏凝神想了想,也并非什么重要日子。那母亲何故把陈放得落灰的古琴拿出来弹奏呢。

谢雪霏没有打扰梅夫人,只是站在远处默默观看。

梅夫人调试了音准,然而琴弦仍旧有些走音。她极有耐心地拨弹一会,最终放弃拯救音准,凭记忆断断续续弹了一曲。

谢雪霏的记性不错,她记起这是多年前清音坊的乐师自创的曲子,在羽都流传甚广,梅夫人和雪霏一样年纪的时候,这首曲子红极一时,几乎所有宴会都要请人来弹奏。

只不过梅夫人今日弹奏,琴的音色很一般,远远不如在宴会上听到其他人演奏的好。

这琴当年弹奏出的乐声未必不动听,只是在时间磋磨下已然失去最初的光彩。

一曲终了,谢雪霏走近了,为梅夫人鼓掌,这时梅夫人才发现谢雪霏的存在,哎呀一声起身,面上竟有些羞赧。

“雪霏,你何时来的?怎么也不过来?”她揽过谢雪霏的手,把她引到琴边坐下。

雪霏仔细打量这把古琴,灰尘被梅夫人擦去了,只能在旮旯缝里窥见一二。岳山与雁足处已有略微的细纹,好在不影响美观。

见谢雪霏一直盯着古琴瞧,梅夫人笑道:“这还是当年教你弹琴时用的那一把,我多年不曾再弹,有些老旧了。”

她执起雪霏的手,放在古琴的弦上。

“你瞧呀,我们家雪霏真是长大了许多,如今手已经能盖住琴面了。”

雪霏轻轻拨动琴弦,当时小小的她觉得伤手的弦,如今也不在话下。

经年累月,手掌会磨出深深浅浅的茧壳。琴弦也在弹奏时被打磨一新。琴弦与茧依偎如耳鬓厮磨,于是琴音流泻。正如蝉腹收缩扩张,鸣声铺天盖地。

雪霏略一思索,拨动琴弦,便把方才梅夫人弹奏的末段复现出来。

梅夫人喜道:“雪霏,你可有心继续学琴?”

雪霏听这枯涩而又磨损的琴音,却觉得万分宝贵。这是她手下弹奏出的乐声,正是专属于她的乐章。琴声,琴声,这是她的声音。

于是雪霏重重地点头,满怀希冀看向梅夫人。

“我若教你,以我的技艺未免有些寒碜。当今琴艺最高当推那清音坊的冯南金,不过她时常在宫中演奏,顾不上来府里教你。”

梅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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