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府的电话打到了警备厅，陆世襄离开之前未发一言，脸色可以称得上是平静无波。
顾予白目送他上了汽车，等到汽车消失在拐角，他转向身旁的警备厅长，温和一笑，道了一声：“辛苦了。”
警备厅长松口气，忙不迭的回道：“应该的，职责所在。”
他并不知内情，实际上，直到现在，除了梅湘提到的“许月”这个名字，他连那具女尸到底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
警备厅接到报案，打捞尸体，验尸，通知近日报案失踪的家属来认尸，每一步都是符合程序，至于有没有人在背后引导布局，不重要。
能混到这个位置，警备厅长清楚自己应该知道什么，不应该知道的，他看出几分隐情也不会多嘴。
那具被认定为“许月”的尸体，最后是梅湘领走了。
当着警备厅长的面，唐玹给了梅湘一笔钱，作许月的安葬费。
梅湘本就是仙乐斯的舞女，而仙乐斯是青帮的产业，背后的大老板就是顾予白。
这笔钱，合情合理。
……
陆世襄沉默了一路，汽车即将到大帅府时，他忽然开口，对前面开车的陈铮说道：“盯着顾予白。”
陈铮愣了下，随即点头应是。
过了会儿，他又问：“那，昨夜商议的事……”
许月的事情发生之前，顾予白向陆世襄借了人手。
虽然说以顾予白如今在青帮的势力，想要夺权已经足够应付，但他这个人一向善于给自己留有余地。
另一方面，以他和陆世襄的关系，在某些事情上必要的联手，会巩固二人的联盟，加深相互之间的信任。
借用陆世襄的势力，是必行之事。
汽车停在大帅府门前，陆世襄坐在车里没有着急下车，“事照做，人照盯。”
别说一具毁容的女尸，就是许月在他面前跳下河，他也不信许月死了。
陈铮也没有下车，从后视镜看眼陆世襄，“那个梅湘……”
“盯着，”陆世襄眸色发沉，片刻后咬牙硬挤出来一句，“别叫她死了。”
说到底，他和顾予白是臭味相投，才能狼狈为奸。
不管梅湘是被利用，还是主动合谋，以顾予白的处事风格，这种无用的，暴露在对手视野之下的小卒，清除掉是最好的选择。
而偏偏陆世襄知道，许月那个蠢蛋，别人待她三分好，她必然还十分。
单就梅湘能在许月失踪后，不遗余力的找她这一点，梅湘要是死了，估计她又要为这个“姐姐”诚心守孝，没个百日良心难安。
良心？
陆世襄又被气的胸口窒闷。
她有良心？
狗玩意，真他妈的当野狗当惯了，好吃好喝供着她，她还不乐意，非得出去浪荡。
等他把人找回来，先打断她狗腿，再栓条狗链子，看她还能不能翻墙爬车。
半敞的车窗被叩了两下，陆世襄侧眸，看到了一张让他生厌的脸。
方维鸿站在车旁，微微弯下身，朝陆世襄笑笑，“世襄，怎么不进去？”
陆世襄推开车门下车，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冯师长家里的厨子做菜放多了盐？”
方维鸿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陆世襄打着哈欠懒懒的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磕出来一支点上。
他弹掉带着火星的火柴梗，吐出一口烟雾，迈开长腿，丢下一句：“瞧把你闲的。”
方维鸿：“……”
这王八犊子的嘴，没有不刻薄的时候。
他心里骂一句，复又含笑跟上陆世襄的步子，用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看来这次西原的战局，还是要世襄你亲自去，才能挽救颓势。”
陆世襄叼着烟，声音低沉，含混的敷衍，“嗯嗯，你想去就到大帅那里请缨，别烦老子。”
方维鸿真想给他一记右勾拳，把他那张臭脸打歪。
陆世襄比他小两岁，早年陆世襄刚到张大帅身边时，也曾受过他一段时日的照拂。
可这小王八蛋连一声兄长都没敬过他，欠得很。
这几年，陆世襄在大帅跟前越来越得势，他这个先来者却逐渐失去了大帅的欢心，多少次大战小役，大帅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他陆世襄。
没有战功，想在军中升迁，只能慢慢熬资历。
方维鸿叹了声气，语调诚恳道：“世襄，我们合作怎么样？”
陆世襄睨了他一眼，莫名其妙，“那群老东西又给你出什么缺德的计谋了，你自己没脑子？”
方维鸿被接连怼的一肚子火气，咬牙瞪了陆世襄一眼后，他破罐子破摔似的，“我再有脑子，顶的过大帅对你偏心？上次你把我坑成什么样了，这些天大帅就没给我一个好脸，你还好意思说别人缺德，你也没少干缺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