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小主。”
沈幼梨睁开双眼，声音还透着几分睡意：“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小主快起来梳妆，别忘记午时要去参加家宴呢。”
春喜神采奕奕，脸上尽是喜气。
沈幼梨在春喜的搀扶下坐起来，不由被她欢快的情绪感染，笑道：“这么高兴？”
春喜替她更衣，嘴角一直挂着笑意。
“奴婢最喜欢过年了！”
春喜神色怀念，“小时候家里穷，只有过年，奴婢才能穿上娘新做的衣服。娘会做上一桌平日里吃不到的好菜，爹会给奴婢一枚铜板做压岁钱，那是奴婢最快乐的时候。”
“只是后来……爹出了意外，娘也生病去世，那样的时光便再也没有了。”
春喜说到后面，情绪低落下来。
沈幼梨取过床头的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福包塞到春喜手里，“喏，压岁钱！”
“小主……”
春喜握着福包呆住。
沈幼梨又从床下掏出一个包袱放在她怀中，“新衣服！”
“这、这……”
沈幼梨笑起来，略带得意，“半月前我便让尚衣坊做了两身新衣服给你，小淳子前日偷偷取回来，怕你发现，我就藏在了床下面。”
春喜又哭又笑，感动得说不出话。
沈幼梨一脸傲娇，“大过年的可不能掉眼泪啊！快瞧瞧喜不喜欢，是专门按照婢女规制做的。”
春喜打开包袱，垂眼看去。
一套是藤紫绣山茶花边，一套是石绿绣莲花缠枝。两套都素雅大方，很适合春喜的样貌。
春喜在身上比划，喜欢得不得了。
沈幼梨笑：“去换上吧。将大伙儿都叫进来，发压岁钱了。”
小淳子等人接了压岁钱，欢天喜地拜谢，吉祥话源源不断。
沈幼梨佯装头疼，“都别念了，快出去吧。”
几人这才推搡着下去了。
春喜换好衣服出来，沈幼梨眸子一亮，夸奖：“这是谁家姑娘，如花似玉，真是好模样。”
春喜不好意思，嗔她一眼，“小主贯会打趣奴婢。”
沈幼梨笑：“哦，原来是我家的。”
惹得春喜娇笑不已。
沈幼梨用过早膳后，春喜给她梳头。
“夫人的年礼昨日已经送到了，夫人说让您不用牵挂，万事安好。”
沈幼梨心情舒畅，兴致勃勃道：“过年妆容不宜太素，弄得喜庆些。”
“奴婢省得。”
……
除夕家宴安排在沉香殿，离朝晖殿不远，走过去约莫一炷香的功夫。
沈幼梨脱下狐裘交给春喜，缓缓走进去。
众人皆已到齐，正聊着闲话，气氛热闹而欢快。
赵承胤与太子妃落座上位，萧良娣坐在赵承胤左侧，下首是红苕。
太子妃右侧坐的是王良娣和高良娣，还有一个空位，在高良娣和红苕之间，便是留给沈幼梨的了。
萧良娣第一个看到沈幼梨，笑意霎时冻结在脸上。
其他人似有所感，纷纷抬头瞧去，厅内陡然一静。
众人神色各异。
赵承胤抬眸望去，沈幼梨一袭绯红织金落梅锦裙，罩同色兔毛滚边小坎肩，正脚下生莲袅袅走来。
沈幼梨梳双螺鬓，描却月眉，眉心一抹红梅，与锦裙上的暗花梅纹遥相呼应。
走近了，能看清她眼尾韵红，婉约又不失妩媚。
沈幼梨美目流盼，唇畔微弯，款款行礼，声音软糯：“殿下恕罪，臣妾来迟。臣妾祝殿下和各位姐姐新春嘉平，长乐未央。”
空气仿佛凝滞一般，只有随着她俯身行礼的南红耳坠微微晃动。
“起来吧。”
赵承胤目光流连在她身上，嘴角噙着笑意：“还未到午时，沈良媛并未来迟，快坐下吧。”
沈幼梨谢过，坐到空位上，朝赵承胤弯了弯眉眼。
赵承胤唇边笑意扩大。
太子妃面带笑容，眼神却犹如一柄利剑射向沈幼梨，她打趣道：“一段时间不见，沈良媛风姿更胜从前了。殿下，您说是不是啊？”
赵承胤目光聚在沈幼梨身上，只是笑笑并未答话。
其他人瞧在眼里，咬牙切齿。
沈幼梨知道太子妃这是在给她拉仇恨，半点儿不怒反而笑得越发动人。
“太子妃姐姐谬赞，妹妹自是比不上姐姐的国色芳华。”
王良娣玩笑道：“沈妹妹谦虚了，妹妹刚才一进来，姐姐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梅花仙子呢。数月不见，妹妹竟跟变了个人似的，姐姐都不敢认了。”
“哦？王姐姐的意思是太子妃姐姐的容貌不如妹妹了？这话让妹妹着实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