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那么多金主的面造次。
我和霍醒言刚找到位子坐下，旁边随即窜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办梁老师，我好紧张。”顾宇承在我左手边坐了下来，贼头贼脑地观察四周，两条腿抖个不停。
会场内的每排座椅都是连着的，强烈的震感沿着椅子底部传来，对我造成了严重的精神攻击。
“别抖了，跟个二流子似的。”
顾宇承停下动作，茫然地问道：“‘二流子’是什么？”
我被他的真诚扼住了喉咙。
“……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你再抖我就把你腿锯了。”
听罢，他双手覆在腿上，挺直腰板，端正坐好。
看他这副样子我才想起来，他是计划在今晚阮湘湘获了奖之后当场求婚的，如果没获奖，就依据她的心情状态再决定要不要求。然而只有我知道他这婚是铁定能求上的。
求婚这种事都能撞在同一天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霍醒言的求婚是“补票”，万不可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所有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准备的；至于顾宇承，他要求婚的事也就只有阮湘湘不知道了。
“你说万一她今天没得奖怎么办？”
“不会的。”
“万一她拒绝我怎么办？”
“不会的。”
“万一她——”
“你再说话我把你舌头拔了。”
在我的恐吓之下顾宇承果然消停了，全程紧绷着神经，如临大敌一般地观看颁奖。
其实流程上他早就安排好了：提前动用钞能力买通主办方，一旦阮湘湘获奖，主持人和颁奖嘉宾就会进行神秘引导，场控也会及时跟进现场的灯光音响；求婚道具都在后台放着，万事俱备，只欠得奖。
“究竟谁会荣获本届最佳男主角呢，请徐导来揭晓。”
主持人把悬念抛出，大屏幕上依次闪过台下楚耀白和张影帝的脸——虽然提名这项大奖的男演员有五位，但他们俩是唯二几乎没有异议的夺奖热门人选。
楚耀白原本神情严肃，发现镜头，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这小子嘴上说不在乎，实际上在意得要命，听他的小助理说他连获奖感言都练习了不知道多少遍，估计这会儿他手心正在冒汗。
徐导慢悠悠地拆开信封，念道：“获得最佳男主角的是——”
全场鸦雀无声。
“楚耀白！”
场下掌声雷动，楚耀白的脸定格在大屏幕上，而他身旁的张影帝当场笑容凝滞。
出于演员的本能，张影帝迅速掩藏了自己的情绪，调整表情，友善地拍了拍楚耀白的肩膀。从嘴型能看出他在说“恭喜”，俨然一副大度豪爽的前辈模样，可是有点人脉的圈内人都知道他私下给楚耀白使了多少绊子，但凡好一点的角色和剧本，只要递给了楚耀白，他都会想方设法拦截。
倒还真的被他截胡过几个大项目，只可惜他没那个命，抢了角色也没演火，招来投资方诸多不满；反而是楚耀白，带着主角光环演什么火什么，哪怕是立项时无人问津的小成本剧，播出之后也能掀起热潮，把费尽心机的影帝大哥气坏了。
音乐声响起，楚耀白慌忙起身，虔诚地朝整个观众席鞠了一躬，然后小跑上台，手捧着金灿灿的奖杯，什么话都还没说就又给所有人鞠了一躬。
“感谢。”楚耀白开始了常规的客套，“感谢评委会的肯定，感谢剧组的主创人员以及所有为这部剧付出过努力的人，这不是只属于我的荣誉，是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
这小子今天西装革履，比平时看起来成熟许多，眼神却依然清澈。
话的确是客套话，但也都是他的真心话。他和阮湘湘一样，是心思单纯的人，演戏时他们能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的内心藏得密不透风，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倒是一眼就能被看穿。
“但我尤其要感谢一个人。”他郑重望向台下。
众人的胃口被吊起，我也好奇得很，静坐着等着听他的发言。
只见他的目光在观众席来回搜寻，最终停了下来。我愣了愣，因为他好像在跟我对视。
他伸出手往我这里指了指，坚定地说道：“就是我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