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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佴释之伤得厉害。虽然依靠着灵丹的效用把皮肉和大半的内腑养了回来,神智却不大清明。整日里只是昏睡,少有清醒的时候。

往往我在旁边盯着,好不容易见他睁开眼,还没来得及高兴,他便又昏过去。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我毕竟是个妖女,只会勾人,不会医人。抓着他冰凉凉的小手,我真怕他哪天一口气没撑住,整个人都凉下去。

连着忧愁了几日,佴释之还是没什么起色。先前寄出去求援的纸鹤,也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眼瞅着是个山穷水尽的境况,我咬咬牙,祭出赶路的飞舟,把佴释之安置其上,随即调转方向,直下西南。

佴释之的雷劫来得蹊跷,伤势也颇为古怪,寻常医修只怕不能应对。为稳妥计,还是要向药王谷寻。

日夜兼程,到地方已经是十余天后。我抱着佴释之,在药王谷内众多木屋中熟练地寻摸到最邋遢的那一个,一脚踹开了大门。

“楚介,出来救人!”

灰尘簌簌落下,也不知此间主人又宅居多久。幸亏我躲得及时,才保住佴释之白白净净一张脸。

“叫什么叫什么?招魂呢!”屋主人顶着乱蓬蓬一头黄毛出来,目光不耐烦地从我二人身上先后扫过,便像是受了惊,打了一半的哈欠都整个僵住。嘴还张着,眼睛却睁大,趁着一身潦草粗服,显得颇为滑稽。

“乖乖。”他喃喃一句,面色颇为古怪,“连和尚也下得了口,你这胃口愈发古怪了。”

我哪有闲工夫跟他说笑,急吼吼闯进侧室找到床位,驱动乾坤袋取了套被褥给佴释之安顿舒服,才转过去瞪人:“少唧唧歪歪!不把人给我治好,姑奶奶给你好看!”

楚介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十年不见。一见面就给我找事情干。真是欠了你的……”他嘴里嘟嘟囔囔,但因我余威尚在,虽不情愿,也只有挽了袖子走上前来。

我退开一步,让他查看佴释之的伤情。

随着灵力探入,楚介的神情也渐渐转向了沉肃。我屏住呼吸,凝神看他在佴释之身上鼓鼓捣捣。

盏茶工夫,他收了手看向我,面上显出些为难。

我心里一沉,叫他有话直说。

“你这姘头,是给劫雷劈的吧?”楚介问我。

“一眼就能看出的东西,还讲出来做什么?我只问你能不能治好。”我不明所以,以为他还在跟我兜圈子,不免有些急躁。

“问题就出在这雷劫上啊。”楚介叹了口气,走到一旁桌边坐下,歪着头盯我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怎么还跟以前一样粗心大意。”

你也跟以前一样欠揍好吗?

心中念了几遍有求于人,我按住发痒的拳头,尽量和蔼地向他请教:“怎么?这跟雷劫有什么关系?”

楚介和我做过百余年的狐朋狗友,哪里看不出我笑容里暗藏的杀气,当即脖子一缩,讪讪服软。“他先前约莫受了伤。沉疴未愈,偏又硬抗雷劫,才落了个半残……”尾音方落,见我目光不善,心知失言,忙又转移话题,“说起来,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攒东西么。怎么,没舍得给他一张避雷符应急?”

又道:“我瞧着他丹田里除了这次残存的劫威,还有一股势弱些的。细较起来,倒像是刚渡劫失败过,还没来得及好好消化,便又渡了一次……怪哉怪哉。”

他兀自好奇,更不顾我烦恼,一味刨根问底:“哎,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他问我,我问谁?当事人还在旁边躺着呢。

我心下微恼,一面搜寻着和佴释之相关的回忆,一面随口敷衍楚介:“大神医,十余年不见,你医术退步到连人的行藏都看不破了吗?他自己就是符修,哪里会缺避雷符用?”

“嗯?符修?不是和尚吗?”

楚介闻言微惊,又起身探过佴释之灵田,确认我不是唬他,方悻悻道:“谁说符修就一定不缺避雷符了?你那些合欢总的姐姐妹妹,就全都跟你似的荤素不忌啊?这玩意儿要是那么容易画成,星机阁哪能有现在的地位?这也是要看天赋和耐性的。”

他许是觉得失了面子,一个劲儿自己找补:“他气息这么微弱,头上又光溜溜的,我认错也不算奇怪——再者说,你这相好的短时间内连渡两次雷劫,本身也不能以常理观之吧?”

我以前虽知佴释之资质算不得好,但因他一向出手还算阔绰,便从未费心深思。如今被楚介说破,倒真觉出些蹊跷。只是心中虽然不安,嘴上却还不肯认输:“就不能是他自己勤勉刻苦,得天眷顾?”

话出口,自己也觉得发痴——天地不仁,何曾格外眷顾过哪个?所谓得天独厚,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辞。更何况修真者往上进境皆要汲取灵气,说白了无异于与天争利。天道能发发恩,在雷劫时劈得轻一点儿,就已经是做梦都能笑醒的美事了。

我心知说错,见楚介闻言发笑,不由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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