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这些一一说与外祖父听，老人家激动的情绪慢慢收敛，神色变得沉稳而睿智。
外祖父听罢，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满是皱纹的眼角眯了起来，声音冷然的说了一句，
“永宁侯府！”
才又对着我说道：
“这样说来，你回来是为了寻你母后，而不是为了……”
后面的话外祖父没有说，我却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我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我回盛京第一是要找到母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二，我要查明我父皇驾崩的真相！
至于其他的打算，目前并没有。”
“哦？当真？那个位置本来就该是你的。”
“您也说了是本来，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我身为凤氏子孙，大越皇族，不会因一己之私扰乱大越朝堂，不会将大越的百姓裹挟进我的私心之中。”
外祖父锐利的目光看了我许久，才悠悠叹息了一声，目光之中饱含了几许赞许之色。
“你是个好孩子！
既然你心中已有了成算，便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宣国公府兴盛百年，底蕴比你想的还要深厚，无论是人力、物力、财力，若有所需，尽管开口。
我是你嫡亲的外祖父！”
“多谢外祖父！”
我感谢老人家的理解，老人家的支持，老人家的肯定，更感谢他在我身后给我留了一道港湾。
“小六还泡在百花楼里呢？”
刚刚还一副睿智宽厚老者模样的外祖父突然话锋一转，问起了谢六。
我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把他卖了。
“让她给我滚回来，这么大的事情都不与我说，真当我老得要死了不成！”
“外祖父，她是我青衣卫的人……”
我弱弱的为谢六辩解了一句。
“她也是我谢家子孙！”
老人家吹胡子瞪眼了起来，我赶忙哄道：
“是是是，是我们错了，我一会儿回了百花楼就让她立刻回谢家！”
老人家的怒气这才缓了缓又说道：
“你外祖母每月十五都会去香云山的云觉寺上香，你要是有时间，也去云觉寺求一个平安福。”
我明白，他是怕我现在的身份不方便进出谢府，容易被有心人盯上。
外祖母大概也是想见见我，才让我去云觉寺与外祖母相见。
我应了下来，才离开了一品居。
回到百花楼的时候已经是申时过半，谢六果然还在红芍的院子里。
我也没有回自己的院子里将男子的衣饰换回来，便直接去了红芍的芍药居。
离老远的便听见院子里传来的琴声与歌声。
“三月春水生，又绿江南岸。
红花簪鬓柳做冠，最是好时节。
江上舟行远，岸上离人泪。
盼君高中盼君归，归来成双对。”
红芍在长亭之中唱着小曲，谢六在一旁弹琴伴奏。
远远望去，还真真是一副才子佳人的模样。
“啪啪啪！”
我鼓掌赞道
“好曲，好琴！你们二人倒还真有如此雅兴，在这填词作曲。”
“你回来了？在这等你，闲来无事，随便填了半阙的词。
这不是又快科考了吗，应应景。”
谢六停下抚琴的指尖，笑呵呵的对着我说道。
“嗯，是挺应景的，今年又是三年一届的春闱。
只是不知这高中的学子中有几人能记得起在家乡等他归去的姑娘。
你这词添的委实是挺一般的，浪费了红芍的好嗓子。”
红芍在一旁笑而不语，谢六却有些委屈巴巴
“你这说的也太磕碜人了，这春暖花开大好时节，自然是要配上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的美景良缘。
难不成我写的悲悲惨惨的才算是好词？”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真不是我泼你冷水，别说是尚未娶妻的学子，便是那些家中有糟糠之妻的学子，高中之后，又有几个能善待发妻的？”
谢六也长叹了一声
“哎，你说的对。
可惜了，现在女子不能参加科举了，新皇登基这几年，朝中的女官也是被各种理由罢免。
天下女子的路越来越窄了。”
“别在这多愁善感了，你谢六公子今年不是也要下场的吗，虽说是顶了男子的身份，但你若高中，将来自可在朝堂之中有一番作为。
便是将来恢复女子科举，你也可尽自己的一份力。”
我难得好心的劝了谢六两句，她这人，果然不能对她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