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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叁(3 / 3)

不仅如此,草案还是沈怅雪来代笔写就的——这事儿掌门那边肯定问一问就会说了,瞒也瞒不下来。

本应该让钟隐月为难万分的大事,却被钟隐月安排得井井有条,甚至办的能比肩他这天决门排行首位的长老。

乾曜自然心里不平衡,又能知道沈怅雪定然是没听他的。

所以将人叫去逼问。

逼问出了结果,自然便是责罚。

沈怅雪这一身伤,全是因为他。

钟隐月当即自责极了,又气道:“他既然叫你给我添乱,你添就是了!为何非要帮我,又为何非要帮的这么显眼!?我本就排行末尾,又不差丢脸这一次!”

“弟子也不差罚这一次呀。”沈怅雪哑声笑起来。

钟隐月闻言更气,还欲再说,沈怅雪却又开口:“长老也不必自责。”

“长老有所不知。弟子虽是被师尊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但师尊对弟子并不似……对其他人那般好。”

“人人都说师尊对弟子严苛,又刀子嘴豆腐心,总是骂完就心软。”沈怅雪说,“但即使再严苛,嘴再如淬了毒的刀子一般,在外人面前,师尊也从不让其他弟子难堪。”

“只有我。”

“只有对我,师尊始终要对着他人说上我一句废物,烂泥扶不上墙。”

“我曾觉得,这是因为师尊是最器重我的,我是师尊的首席弟子,师尊对我期待最高,所以才对我更加严苛。”

“可听长老一言后,我才醒悟,并非如此。”沈怅雪说,“越是器重,就越该放在心尖上疼。正如长老今晚不顾风雪,也不顾已到三更,都要来看看我一般。”

“最器重的弟子,怎么会不停地在外人面前说是烂泥呢。”

“可若是看不起,又怎么会放在身边做首席弟子?”沈怅雪道,“长老想得明白,这是为着什么吗?”

他这一说,钟隐月也才发现这里头确实挺莫名其妙的。

既然看不起,那干嘛还一直带在身边?

于是钟隐月摇了摇头。

“因为师尊,觉得我是他的东西。”

“就如同秘境里的法宝,炼出来的丹药,种出来的灵草。”沈怅雪轻声说着,声音仿佛能湮灭在外头的风雪里,“所以我必须得听话的。我若不听话,便是大逆不道,便是忤逆师尊,打个残废都是使得的。”

“师尊对我的责罚,并非是想教育弟子此事不可,而是……区区一个物件,竟敢忤逆尊主。”

“所以他舍得把我丢在这数九寒天里,冻死也无妨。”沈怅雪说,“长老莫要自责。直至今日,我从未不听话过。今日遭此一罚,也算是看清了师尊的真面目。”

钟隐月说不出话。

他看着沈怅雪。沈怅雪的面容被灵火照映,十分清晰,又好似融化在了这片火光之中。

那神色十分淡然,半张脸上还留着未完全被灵药愈合的伤痕。

沈怅雪微微抬起头,叹了口气。

“长老。”沈怅雪说,“乾曜宫里的,看不起我。宫外的,觉得我光鲜亮丽,不知此内艰辛。若说出去,旁人也只会觉得我不知好歹。”

“在这山里十几年,长老还是第一个如此关怀我的。”

“虽冒昧了些,可此时此刻,我是真的想……长老若是我的师尊,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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