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白夭遭病痛折磨辗转难眠，只好披了衣服出门透透风。
推开门，步下台阶，冷风阵阵袭来，直吹进骨头缝里。
走到院里却见殷枳这个时辰了还未歇息，透过窗纸隐隐瞧见一点光亮跳跃着。
白夭转身进了屋，过了片刻出来时手臂上搭着一件外裳，她走到殷枳房前叩了叩门，轻声喊道：“枳儿，睡了吗？”
不多时屋里传来脚步声，殷枳轻轻拉开房门，扶着白夭：“母亲？都子时了您怎么还不歇息？”
白夭笑笑：“我方才起夜，瞧见你屋里烛火还亮着，就来看看你，忙什么呢？”
“父亲明日要检查功课，我这几日功课习的一塌糊涂，这不想着临时抱抱佛脚嘛。”殷枳挠挠头，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白夭好笑的将手中衣裳披在了殷枳肩上，“你呀，总是事到临头才知道着急，夜里寒凉，你这丫头就穿这么点冻坏了可怎么好？”
转头看了一眼书案上的烛台，责怪道：“身体是最要紧的，既要温书，怎的烛火这样暗，回头再看坏了眼睛可怎么好？”
一边说着，一边将长桌上的烛台捧了来，点燃了烛火，又随手拿了支素银簪子将火星拨亮了些。
白夭望着那跳跃的火焰叹了口气，目光移在殷枳脸上，欲言又止。
“母亲，您可是有话要说?”
“枳儿，今日发生的事情你莫要插手，也不要去调查菊月说的话，娘自会解决。”
殷枳不解，“可是母亲，我尚且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又如何叫我……。”
“枳儿，相信娘，娘绝不允许有人伤害到我的枳儿。”
白夭将女儿揽在怀里，一字一句，十分坚定。
翌日
早间照例去跟盛姑姑学习礼仪，因待会父亲还要考校功课，故而散的比较早。
大姐姐殷隅兰挽了殷枳的手一同走着，在她耳边絮絮讲着一些话，猜测父亲会考哪些课业，而殷枳却一路哈欠连天。
殷隅兰瞧着她，笑说：“昨儿可是熬了一个通宵？瞧你这黑眼圈，活像只大熊猫。”
殷枳伸个懒腰打起精神，“谁叫我没有二姐那样的才气，只好临时抱佛脚，只盼着到时候父亲要求不要太苛刻才好。”
“休要妄自菲薄，二妹自小接受的教导原是我们所不能及的，我们自然是拍马也难赶上，不过我俩也不差，应付个考课想来不成问题。”
殷枳又打了个哈欠，听得殷隅兰在耳边说:“你说父亲这次考我们功课是不是因着宫宴的缘故，听闻宫宴之上会让各家小姐吟诗作赋，若能拔得头筹，必定名满京城。”
看殷枳好似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她道：“你别不信，你可听说过京中第一才女？”
殷枳挠挠头，“还有这号人物？”
此等光荣事迹可是在闺阁之中传遍了，听到她竟然一点都不知情，殷隅兰不厌其烦的与她细细讲来。
“卫丞相嫡孙女卫怫郁，她就是在一回中秋宴上作了首诗，得陛下夸赞，最后赢得头筹，一时风头无两。如今可是不少风流才子的倾慕对象，那提亲之人犹如过江之鲫，门槛都快要被踩破了。”
“她到如今都还未嫁人？”
殷枳的消息多少有些闭塞，她只知道卫家的嫡女长她好几岁，原以为早已嫁人生子了，竟不知什么时候还搏了个第一才女的名头。
又听得殷隅兰兴致勃勃同她讲：“可不是，那卫家姑娘自出名后便眼高于顶，前来提亲的公子没一个看上眼，足足耽搁三四年，不过……两月前听说与宋太尉家的独子宋明渠定了亲。”
殷枳梳理着这其中关系，又问，“大姐，若我没记错，那卫家可是当今皇后的娘家？”
“没记错，那卫怫郁正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
“说起这个来，且还有一桩更有意思的。”
殷隅兰凑近了几分，轻声道：“就在那卫家与宋家定亲不久，那宋家的庶出女儿突然在皇上寿宴跳了支舞贺寿，听说那宋家女儿生的花容月貌，一眼就被皇上给相中了，隔日就抬进宫里做了妃嫔。”
殷隅兰轻声叹道：“其实也算是她的福气，尽管是妾，到底也算成了皇家人，有朝一日若能爬到妃或贵妃，也不无可能。”
殷枳听出她语气中有隐隐的艳羡，她瞧着大姐，多想说，若那宋家女儿不得恩宠，必然连在闺阁里做庶女时的待遇都不如。
二人一路闲扯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书房。
殷棠早已先他们一步到了，她向来是不屑于同她二人做过多交集的，见她二人进来了也不过是懒懒丢个眼神。
二人朝殷江邻见了礼，殷江邻见女儿们都到齐了，将她们叫到一处长案前盘膝而坐。
他扫了一眼女儿们，说道：“你们心里应该明白为父今日为何要考你们，宫宴将近，事关你们的前途，万不可有一分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