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去吧，现在就去告。”殷枳恼了，起身居高临下直勾勾盯着她。
“瞧瞧你这一身打扮，简直比我这个正经小姐还要体面，也不知到底谁该告谁。”
殷枳手执一根柴火棍上下点了点，菊月那一身虽不打眼，用料却是讲究，更遑论手腕上套着的那一只成色不错的玉镯，让她这个小姐自叹不如啊，“每月的月银贪污了不知凡几？我不说，你是不是只当我不知道？”
菊月也不怯，梗着脖子嚷道：“你……你少在这儿红口白牙诬陷人，你自己过的不如意，凭什么诬赖我？拿出证据来！”
“证据？呵，你一个丫鬟一月撑死了给一吊钱，你哪来这么多细软？要不去你房里搜查搜查？”
“你……我告诉夫人去，你偷跑出府，看夫人怎么罚你！”
“我看也别告诉夫人了，直接去告诉父亲岂不更妙，父亲的为人想必你也清楚，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我么，好歹是小姐，至多挨一顿板子，就不知道你一个奴婢的命值几个钱了。”
菊月的脚步倏然顿住，紧攥着袖口不放，片刻着恼的离去。
殷枳瞧着她愤然的背影，没好气地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仗着得了几分青眼就敢欺负到主子头上来。”
菊月原先是大夫人院里的人，不知安着什么心被放到了白夭的院子里。
起先也是服侍白夭的贴身丫鬟，但看她对白夭实在算不上恭敬，人前人后颇有些越俎代庖的味道，被殷枳一气之下贬到院子里做粗使丫鬟去了，这也使得菊月彻底与殷枳撕破了脸皮，连装也不装了。
白夭还曾为这事训过她，说她太过莽撞，倒不是怕大夫人给她自己使绊子，而是怕殷枳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半个时辰后，殷枳端着熬好的药走进了白夭的房间。
白夭拉着殷枳的手，苦口婆心道：“枳儿，怎的又与菊月起冲突了，你知道，她是大夫人身边的人……咳咳……以后莫要再……”
“好了，知道了母亲，母亲先喝药吧。”
殷枳心疼的看着白夭，端起桌上的药碗慢慢喂着她，她被这病折磨的憔悴了不少，原先光华照人的面庞如今徒增了几分黯淡。
说起来，白夭年轻时也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美人儿，所谓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白夭完全担得起这句赞美。
可是如今人老珠黄了，便被弃之不理。
殷枳常想，若不是这殷府的深宅大院实在磋磨人，母亲也不至沧桑的如此快。
父亲也曾对她说过，她同母亲年轻时长的极为相像，想必那时的母亲美貌定是自己所不及的。
喝过药后殷枳又趴在床边上陪她说了会儿话。
白夭说的许多东西都断断续续的，神情似乎是遗憾，又似乎是不甘抑或怅惘，殷枳辨不明白。
她隐隐觉得母亲似乎藏着很深的秘密，一个难以宣之于口的秘密。
隔日，殷枳清早起床，被追月告知要去给夫人请安，那说明她不必再禁足了。
途中遇上了她的大姐殷隅兰，殷隅兰笑语嫣然：“三妹妹早，怎么没见追月在身边？”
只见大姐姐一身曳地桃色罗裙，腰间坠着枚碧色佩子，行动间光彩照人，人比花娇。
“大姐姐好。母亲身子不适，我便让追月留下照看母亲了。”
她往上还有两位姐姐，这位大姐殷隅兰乃是妾侍孙氏所出，另还有一位二姐名唤殷棠，乃是正室夫人所出，真正身份尊贵的嫡小姐。
其实先前还有个四弟，也是孙氏所出，不过听说生他时难产，生出来后身子弱，不过满月便夭折了。
孙氏为此伤心了好一阵子，又因为难产时落下病根，那段时日险些就挺不过来了，多亏大夫人送了好些个补品又请医女日以继夜的陪护这才堪堪挺了过来。
说起来孙氏原先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大夫人那样性子的人却独独待她好倒也不难理解。
殷枳同殷隅兰一并走着，殷隅兰用手抚了抚发钗，状似无意道：“听闻父亲最近有纳妾的想法，夫人知道后生了好一通气，待会咱们去了可得谨慎些，莫要惹着母亲了。”
是了，父亲年纪渐长，可是空有几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有，就怕殷家香火到他这儿断了，这换谁谁不着急。
二人一路说笑着来到了尔雅堂，一进门便察觉气氛不对，外头是艳阳天，可这屋子里却总觉瘆人的很。
二人规规矩矩请了安，悄悄抬头果然见大夫人脸色难看，一副无处泄火的样。
一旁侍立的二姐姐殷棠看见她也没个好脸色，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低头继续扭着手中的帕子玩。
不过意外的是今日大夫人竟然未挑她的错处，想必是菊月那丫头没在大夫人面前乱嚼舌根。
也不知这样沉闷的气氛持续了多久，终于等到下人传来了早膳，大夫人烦躁的摆摆手，于是众人各自落座安静的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