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吹灯。”
入夜,就寝前,桓愉制止了即将吹灭烛火的青染。
想到眼前即将变得黑暗,桓愉就一阵惧怕。
仿佛又被扔到了那个幽深漆黑的山洞中,遭受着无止尽的凌虐。
她甚至不敢闭眼,怕醒来自己会再次出现在那个地方,怕如今的这一切都只是她临死前的幻影。
“青染,别吹灯,你过来陪我一起睡吧。”
有人陪着,至少能安心一些。
青染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自家娘子。
好像自从惊马之后,娘子就变得和以往有些不同了。
不过想着娘子才十五岁,年纪尚幼,经历这种事,心中有几分惧怕也是正常的。
想着,青染就带着温柔笑意,主动睡在了床榻外面。
“青染陪着娘子,娘子不用怕。”
细腻温柔的嗓音,让桓愉内心的恐惧消去几分。
饶是如此,她却依旧不敢闭上眼,只定定地看着香帐上方,数着漫长的黑夜。
自从醒来后,桓愉就没怎么吃东西。
眼下大半天过去,她又不曾休息,就连腹中也忍不住发出抗议的声响。
青染听到了,缓缓起身,准备去给自家娘子弄些吃食来。
可桓愉在察觉到她离开后,心中顿时一阵害怕,慌忙地大喊一声青染,也连忙从床榻上起来。
她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娘子!”桓愉动作太大,青染吓得忙过来搀扶,却不慎打落了烛火。
哗——
这香帐中到处都是易燃的棉布之类,烛火倒地的瞬间,火舌便卷了起来。
“娘子,起火了,走,咱们快出去!”
青染一把拉起自家娘子,飞快冲出香帐。
就在她们冲出后,身后的香帐瞬间被火焰吞没。
“走水了!!!”
士兵前来救火,裴顷辰也闻讯而来,瞧见的就是香帐外瑟瑟发抖的桓愉。
而她身上,只着着中衣。
一抹不悦自裴顷辰胸中生出,他恼怒地脱下自己身上外袍,一把扔给桓愉。
在看到桓愉对他扔去的外袍毫无反应,任由其掉落在地上后,心中那股怒意更浓了几分。
好在青染反应过来,忙捡起要替桓愉披上。
对于这一切,桓愉丝毫都没有注意到。
她的眼中,只有那一团熊熊火焰。
被烈焰灼烧的痛,难以忍受的极致痛楚,仿佛从每一寸肌肤上爬来,不断折磨着她。
她颤抖着捂住嘴。
她死了。
她记起来了,她死了。
在被那些人折磨完后,一把火烧死在了那个山洞里面。
她的痛苦结束了,不可能再回去了。
可是,真的好痛啊!
就在这时,双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触碰自己,桓愉吓得一惊,忙伸手一把推开。
裴顷辰外袍再次落地。
桓愉痛苦中抬起双眸,对上的,是那双快要抑制不住愤怒的眼。
她又做错了什么,惹了他不高兴吗?
她诧异着,疑惑着。
这时,一件月白色的外袍轻轻地被搭在了她的肩上。
她偏头看去,温润的笑容映入眸中。
“夜来风大,桓娘子还是先披着吧。”
嗓音清朗,与裴顷辰的冷漠全然不同,有种让人不由自主沉溺进去的温柔。
桓愉乖乖地立在原地,任由眼前少年郎将月白色外袍替她披上。
她没有瞧见,旁边裴顷辰那双快要喷火的眸子。
火被扑灭,可桓愉的香帐却被烧毁。
可她是大司马与长公主之女,天下兵权皆在他们桓家,香山上的这些人,谁敢让她在外面独坐一宿,除非身家性命不想要了。
可谁又愿意让出自己的帐篷来。
最后击鼓传花,这事落到了来此雅集身份最低微的孟慕珊头上。
“桓娘子之前惊马,我看就和你有关。今天这帐篷,你是最该让的!”
“就是!你不让,难道想让桓娘子睡在外面,你是何居心!”
一道道逼迫声传来,孟慕珊恨得将指尖掐入手心。
这些人,说什么她该让帐篷出来,分明就是欺她孟家势微。
又恼怒地飞快瞟了桓愉一眼,她是真没想到,这个桓愉竟这样下得了血本,情愿把价值千金的帐篷烧了,也要让她难受。
孟慕珊咬着下唇,在众人的逼迫中,不得已正要站出。
突然一道身影越过她,迈了出来,一把抓住桓愉的手。
“别难为别人,今天晚上,你睡我那里!”
周围有少女诧异地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