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位于南国左境,正逢金秋时节,却害了年灾没有收成,百姓们苦不堪言。不巧又生逢乱世,国库里拨不下粮食,走投无路之际,便打起了周边国的主意。
南国与西宁地属一隅,战火避无可避。
断壁残垣,黄叶堆积。身披甲胄的将军,残衣露骨的军士,熊熊火光吞噬天地,烈烈残旗堪堪屹立。
……
“爹!”
“丫头!”
岁苑兴奋的跃起,一把抱住陈稻不肯放开,她就这么静静的抱着他,汲取着父亲身上独有的令人心安的味道。
陈稻一手安抚着摸着她的背,一手习惯性的掐了掐岁苑的小脸,心疼的说了句:“瘦了……”
……
如此温情时刻,伴随着蒋寒梅的一声冷哼戛然而止。陈稻放开岁苑,故作无意的走到妻子面前,悄悄勾住她的手讨好道。
“院子里的花开了,我回来的还不算晚吧……”
蒋寒梅嗔视他一眼,别扭的转过身去
陈稻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认错:“菡梅,我错了。你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别气坏了身子……”
“将军为南国子民而战,何错之有。”
蒋寒梅亦出身武将之家,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两月未见,思念早已大过了迟迟未还的怨气。
她看着他的脸,本就清瘦的面庞多了些沧桑,嘴唇干裂泛白,唯有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睛澄澈生辉,饱含情意。
这世上哪有妻子不心疼丈夫的道理……
她似乎有很多话想和他说,最后都一并成了一句:“回来便好。”
……
早年间,蒋寒梅也曾随父在外领兵打仗,立下过大大小小的战功。战场上她英勇果敢,所向无前,终了却因为男女之别,归家与陈稻成婚。
不过二人感情很好,他会因为她的一句喜欢在院中种满木槿,她也会因为他的一句等我,苦守四镇府露往霜来。
时至今日成亲十余载,芙蓉并蒂,暮翠朝红。
……
画风截然不同的另一边
一同而来的顾峰尹看着他们夫妻二人的温情时刻,心中多少暗含不爽,窝着火没地方发,就随手提溜起顾赋的耳朵。
“臭小子,你老子回来了!你都没个反应!?”
“哎哟爹爹爹……”顾赋整个人都要被揪的拔地而起了,连忙讨饶道:“想您了想您了,耳朵……真的要掉了!”
顾峰尹冷哼一声,不管哀哀叫唤的顾赋,又向阿照和阿照搭起话来……
原来冷清的将军府一下子热闹起来,路过的行人偷偷往里看,陈稻一一向他们点头示意。
回到屋中。
顾峰尹又开始了绘声绘色的演讲。
岁苑时常觉得,若是他日他不带兵打仗了,去当个说书先生也是顶好的……
陈稻也不听,光顾着看蒋寒梅,嘴角还挂着一抹傻笑,偶尔被她剜上一眼,也就随声附和几句。
阿照百无聊赖,目光停在在岁苑的身上,小丫头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听着顾峰尹讲到了高潮的地方,十分惹人可爱。
阿照垂了垂眸子,想着将军府好久没有这么充满生气了,脸上也不自觉也露出了温和的笑。
想起自己还有事没做,便向大夫人示意了下,默默退出去了。
顾峰尹不知疲倦的一直讲到了晚上,也就刚好名正言顺的和顾赋一起蹭用个晚膳。
今日的菜系可谓是目不暇接。
龙井虾仁,牛肉莴笋,油焖花菜,清炖鸡孚,凉拌猪耳,四十荟萃,瑶柱蒸蛋……
样样数数,馋的顾赋和岁苑咂舌不已。
故刚一开饭,便风卷残云起来,岁苑抬起眼皮看了眼顾赋,嘴角蕴起一抹坏笑,于是不动声色的夹了个猪耳,放到他碗里,一本正经道。
“多补补。”
顾赋:……
岁苑忽然又想起了件事,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陈稻,放下筷子,试探性开口道:“父亲上次答应我的事,可还作数?
陈稻装傻,搪塞道:“先吃饭……”
岁苑的小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她独自回忆着父亲曾信誓旦旦答应自己的话。
“这次回来就不上战场了!”
嗓子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似的,也没了胃口,闷闷不乐的坐着。
吃过晚饭,陈家父子便先行回府。只留下一家三口和来收拾餐桌碗筷的下人。
见岁苑没在追问他那事,陈稻一时间有些沉默。
南国君忌惮他在边境盘根错杂的势力,不止提过想要将他调回京城,明里暗里的削减他的权利。
屋中的三人都不说话,周遭的气氛也有些沉闷,蒋寒梅静静的看了一眼他,了然的垂眸笑了笑,过去摸了摸岁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