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被自己逸散的力量灼伤,但不知为何,居然没有死。
不仅没有死,还要伸着一双因为被灼伤而颤抖的手,再度获取他身上的一小部分力量,放在那张桌子上,研究个天昏地暗。
但偶尔的时候,他可以感觉到,在那方小小的桌面上,确实诞生了一些以他的力量为基石制作的某些东西。
——虽然很快就失效了。
他意识到,或许这个人救自己回来,一开始就只是为了自己身上逸散的力量。
她似乎以为他是个耳聋且迟钝的人,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直光明正大。
她甚至就连口中的“药”都开始敷衍,以前好歹会混合着一些什么汁液制作成一管看起来确实还算像样的“药剂”,现在随着研究的深入,她已经连颜色都不在乎是否统一了。
直到有一天,赫曼努比斯亲眼看着她伸手抓起来一只路过的圣金虫。
然后把那只虫子捣成了碎渣,再混合着一些水递给了他。
赫曼努比斯罕见迟疑。
对方却催促了几声,不耐烦十分明显。
他喝了。
没什么所谓,又不会死。
伊尔以“你不继续吃药就会死”为理由留住赫曼努比斯,就是为了在接触时收集一部分从他的伤口之中逸散的能量。
赫曼努比斯知道,他以“需要被救治”为目标留下之后,只是为了观察伊尔这个“凡民”研究力量的方式,判断她的僭越与否,决定她可以活下来……或者是死。
只是这样而已。
但是还以为不出一个月自见分晓的事情,却因为她的研究速度,被毫无疑问地拖慢了许久。
赫曼努比斯迟迟没有得到那个答案。
她在研究力量,但是严格来说,却还不是力量的窃取者。
因为那些成果毫无疑问都失败了。
即便是之前短暂诞生过,到最后,还是免不了成为失败品。
赫曼努比斯在等。
如果这些无用功真的叫她掌握了力量,那么践行赤王意志的他就该动手,但话虽如此……
“今天感觉如何?”对方照例问他,又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一下他伤口处逸散的力量,“我今天心情好,给你喝点枣椰汁。”
毫无用处。
他想。
不管是赤念果还是枣椰,又或者几天前她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拿到的雨林植物墩墩桃,对他来说都是毫无用处的东西。
但当枣椰汁清甜的香气萦绕鼻尖时,赫曼努比斯沉默了一下,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居然下意识地选择了接受。
算了……凡民多愚者。
愚者的无用功罢了。
虽然她的成果让他都有些惊诧,但也仅仅只是惊诧。
……她绝对不可能获得更高位格的力量。
这样想着,身体的自愈更进一步后,他还是下意识地控制着体内的力量,让这些横冲直撞的力量不至于再度伤到她的手。
这个人的金色眼中浮现出讶然:“我产生抗性了?”
怎么可能。
人类怎么可能对这样的力量产生“抗性”。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就如以前一样沉默着,最后想:
——就当作是那些“照顾”的报偿吧。
分出一些力量给她研究,倒是也没什么。
赫曼努比斯相当笃定,反正只是徒劳罢了。
又在一段时间之后,或许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所做的无用功。
她开始收拾营地,准备离开了。
沙漠的风沙很大,这个地方就算在沙漠都不太平静,但是她却要往更深处去。
他无法理解她的想法,相处数月,他依旧不明白。
在半个月之前,确认了这个人的所做不会和赤王的意志相悖时,赫曼努比斯本该当场就离开的。
可直到看见她整理行囊,他才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最后,对方站在他面前,一派理所应当的态度。
“我的研究结束了,你也好了,再见。”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她大言不惭,看起来心情不错:“我我姑且也算是救过你一命,相处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要不我给你取一个吧?”
不知道他的名字,却没有问他叫什么,而是直接要给他取一个。
和那句挟恩图报的“我救了你”一样,她的态度太过理所应当,甚至称得上毫不在意。
可是还没等他回答,她又突然放弃:“算了,你叫什么关我什么事。”
他却突然开口:“赫曼努比斯。”
赤王座下祭司,赫曼努比斯。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对凡民说出的名字。
他们各怀心思地呆在一起,相安无事地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