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想，那大概是他人生，不，鸟生中遇见最惊悚的事情了。
即便是偶然回忆起来，一股巨大的、不可思议的、充斥着荒谬感的心情便涌上心头。
就在那一天，他的主人终于见到了摩拉克斯。
在云盏问出了那句话后，那位沉稳的岩神眼神突然温柔到仿佛换了个人。
纵容、无奈、温和。
好像一时之间，钟离又变成了之前那个还和云盏日日见面的摩拉克斯。
他郑重其事的声音响起：“如果你问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你，作为摩拉克斯，我抉择不了。”
翼：啊这。
他都不敢看云盏的表情。
然而紧接着，钟离便说：“但是摩拉克斯已经【死】了。”
“在摩拉克斯死去的那一刻，钟离从今往后，都只钟情于你。”
他菱形的瞳孔注视着云盏，说话的语气就像问今天吃什么一样自然，但是话落在听者的心里，却像是一颗投入湖里的巨石，瞬间便砸出了千层浪花。
翼站在云盏的身后，看钟离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
在他的印象中，岩神从未如此直白地言说任何有关于情感的话题。
“翼……我们走吧。”云盏沉默了很久，才这样开口。
等到离开以后。
翼问：“您看起来并不开心？”
云盏说：“也许有吧。”
翼：“……？”
云盏却不说话了。
她只是想知道，既然喜欢，为什么却让她等了这么久呢？
如果自己没有找到这个巧合的相遇，没有问他这个问题，是不是他就一辈子不会说了呢？
后续的事情，云盏便没再关注了。
巴巴托斯说的不错，跟着旅行者，她果然寻求到了问题的答案。
——摩拉克斯，不，是钟离“钟情”她。
那么她也该走了。
翼有点愕然：“您不打算留在璃月吗？”
云盏说：“我早就说过了吧？”
“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想亲耳听到他说的。”
如今答案已经知晓了，她也该走了。
＊
翼不理解。
于是，他们再一次到蒙德的时候，翼用一杯苹果酿作为酬劳，向温迪问了这个问题。
温迪喝着苹果酿，半眯着眼睛，微醺的状态正正好。
他抬头看着天边的星星，叹了一声：“有的时候，回答【爱】可比【不爱】更令人伤心哦。”
翼又递上一杯苹果酿，虚心求教：“请讲。”
他的感情经历只有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所以对于自家主人的心思着实不解。
温迪也没和他客气，一把接过了苹果酿猛的灌了几大口，末了才说：“这你就不懂了吧？”
“你想啊，老爷子躲了云盏那么多年，他要是说不喜欢还好，还能为自己这么多年不见面找到理由。”
“可是他说的是什么？”温迪一拍大腿，激动极了，“他说钟情！这不就是喜欢吗？”
“你想想看，如果有一个人躲你躲了那么多年，怎么样都不肯见你一面，后来好不容易见到了，他却说他其实喜欢你，你怎么想？”
翼迟疑道：“他在开玩笑拿我寻开心？”
“哎呀老爷子不是那种在感情问题上开玩笑说谎的人，就是，你想象一下，对方说的喜欢你是真话——”
翼：“那就是……害羞？”
温迪一口酒差点吐出来。
“……老爷子是那种一害羞就躲个好多年的人吗？”他神色有几分着急，“那个人也不是害羞！他很客观，很冷静，很理智，且说的是真话，你快想想啊翼小兄弟！”
翼默了默，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觉得……难以启齿？丢脸？”
黑鸟族的手里脑子里宕机片刻。
末了才在巴巴托斯“孺子可教”的目光下逐渐震惊：“等等……那位也不是这样的人吧？”
“不，重要的可不是老爷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迪高深莫测的凑近他，悄声说：“重要的是，他那一番话让云盏觉得——在摩拉克斯的心里，喜欢她就是一件让他难以言说的丢脸的事情。”
“所以，没办法啦。”温迪摊摊手，“云盏的性格你也知道，她那么骄傲一个人，怎么能忍受得了呢？”
“在云盏看来，摩拉克斯喜欢她，于是躲着她的行为就像是不愿意承认此事，所以疯狂避嫌一样。”
“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也许是因为终于决定正视自己，他才说出了那句【钟情】。”
翼恍然大悟：“是这样啊。”
云盏是深渊眷顾的唯一一个人，是强大的、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