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初夏，夏风就已经褪去了寒意，渐渐转暖。
夏风微拂，拂动了一池的莲叶，莲叶飘飘，如同碧绿的海浪一般，潮起潮落。
莲叶下方是脉脉的流水，池塘里的池水很是翠绿，鱼儿在水中欢喜地游动。
穿过池塘，是一座“天井院”样式的学堂。
步入学堂，隔着天井，遥望见一个三开间的堂屋。三个开间没有隔断，连在一起，空间十分宽敞，这正是学子们学习的教室。
堂屋前面安了三对朱漆木门，未按窗户。闲时大开木门，可以使得教室空间与天井直接联通，利于采光与空气流通。
环顾四周，两侧各有一间厢房，可供学子们中午在此歇息，睡个午觉。
堂屋的后板壁称为太师壁，太师壁正中悬挂着至圣先师孔夫子的画像，太师壁前面置放着一个长条几案，几案正中供奉着至圣先师孔夫子的牌位以及香炉、烛台。
几案前面是教师讲课使用的台案，台案前面隔着一段距离，摆放的是学子们上课所用的桌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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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和煦，朗朗的读书声从教室里传了出来。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范西畴低着头诵读，手持的书本将他整个脸庞都遮了起来。他的脑袋，就跟埋在了书本里一样。
他摇头晃脑地范读一句，学堂里的学子们就摇头晃脑地跟着他复读一句。
……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范西畴在教室里一边走动着，一边诵读着，读着读着，他突然停了下来。
他仅凭闻到的一股清香，就断定自己左手边的学子是位女子，毕竟群芳阁的那段日子不是白呆的。
范西畴的脑袋，抬都没抬。他顿了一下后，低着头说道：“女孩子嘛，在家学学针织女工就好，也方便以后相夫教子，是不必来学堂学习的！”说完，范西畴便转身往回走，准备继续教读《论语》。
“敢问夫子，这‘相夫教子’一词中有一‘教’字，若是不学，何以为教？”沈慈航站起身来，朝着范西畴的背影问道。
“是啊！若不学，何以教？”范西畴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下。
突然间，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拨动了他的心弦。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觉得，母亲根本解答不了自己成长路途上的疑惑。母亲对于求学路是一无所知的，却还总是凭借她自己的想法来要求自己，约束自己。他觉得，他跟母亲产生冲突的根源就在于两人的学识不对等。他时常会想，母亲应该多去学习一些知识，好改变一下她那僵化的思维模式。
教室里鸦雀无声，一片寂静。学子们纷纷露出了一副看热闹的神情，看向夫子以及这位对着夫子发难的女学生。他们等着看范西畴的回击，他们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多喘几声。
此时的沈慈航一直盯视着范西畴的背影，她，也在等范西畴的回答。
“说来还真是不该！希望母亲能改变自己的思维模式，但是我却还用固有的思想去看人，不该啊……不该啊！”
想到这里，范西畴便转过身来，对着沈慈航说了一句：“很好，言之有理！这位同学，好好坐下听讲吧！是在下迂腐了。”说着，范西畴弯下腰，作了一揖。
范西畴起身的一瞬间，撞上了沈慈航的目光，只见她的眼睛晶莹透亮，如秋水弥漫。
那一刻，范西畴似乎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星辰大海。他，明显地愣了一下。
这时的范西畴并没有意识到，沈慈航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火花一样的东西。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范西畴心中的那一点小火花，外化到了眼神之中。虽然他的面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夫子，学堂里可不是只有这一位女生哦！”一男生调笑道。
几个调皮的男生跟着他吵嚷起来，大声起哄。
范西畴目光如冰，扫视着这几位男生。他们被范西畴盯得心里发毛，面部表情渐渐凝固，低头看向了书桌。
范西畴这才注意到，学堂里确实不止一个女生，总共是有六个女生。
……
下课后，范西畴对于学堂中为什么会出现女生还心存疑问，于是他便认真地了解了一下这所学堂的性质。
原来这所学堂，是休宁县几位商人出资修建的。沈慈航的父亲就是其中的一位商人。
沈父的家乡是在黟县。
黟县的孩童，自小就会接触到这么两句歌谣：“读书好，营商好，效好便好。创业难，守成难，知难不难。”这两句歌谣的意思是说，读书是好的，营商也是好的，只要学好了便是好的。创业是艰难的，守成也是艰难的，知道艰难但是拼尽全力也就不难了。
自小的歌谣熏陶，造就了黟县文商不分家的风俗习惯。但凡黟县的商人，都是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