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这一对母子前时，早已等待多时的老村长上前掀开了草席让楚云查看。
老村长叹了口气：“楚大人，女人是这里的厨娘，旁边的是她儿子。”
“只有她们吗？昨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蹲下来，楚云详细看了起来：女人衣衫褴褛，到处都是补丁，已经快到了衣不蔽体的情况，面相倒不算差，外表看起来没有明显伤痕，就是面色蜡黄。在她身旁的小豆丁几乎光着身子，瘦骨嶙峋，面黄肌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让人惨不忍睹。
两人面状安详，嘴角还微微带着笑意，只不过嘴唇发紫，一眼就能看出是中毒的迹象。
老村长将已知的消息讲给了楚云。
“厨娘从更北边逃荒过来，听她说男人是个当兵的，后来死在战场上。家里遭了灾，活不下去，就带着儿子逃荒出来。昨天就是普通的饭食，她和其他人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天刚入夜就和她儿子进了帐篷......”
老村长讲到这对母子时，眼泪都忍不住掉了下来，周围人也是感同身受，皆是沉默不语。
像她们这种情况的在灾民中并不是少数。
看到这么点的孩子也遭受了无妄之灾，楚云内心有一股莫名的愤怒，他握紧了拳头站在那半天没说话。
整个事情的经过并不复杂，母子俩按照平时那样吃了饭就去歇息，也没什么不同。
清晨的时候，有同伴叫女人起来一起烧饭，可是半天没见帐篷里没有回应，这才进去查看，一看就吓坏了，赶紧叫人过来才知道母子俩已经死去多时。
从中毒时间和手法上来看，在饭食里下毒的可能性最大。
这也是灾民们非要个说法的主要原因。
可是单单给她们母子下毒，显然要找一个时机才行，众人手里都没余粮，平时都是在一起喝粥。
“我们这么相信，你却在粮食里给我们下毒，想要害死我们！”
见楚云站在那一言不发，早以按捺不住的灾民们纷纷开口指责起来。
“我早就说过，这些当官的就不是好东西。”
“呸！还好官？大梁的好官早就死绝了。”
“说呀，为什么要害死我们？”
不管这些灾民骂得有多难听，楚云依然紧锁眉头不说话，他倒是没事，可是急坏了不远处的姜筠月。
姜筠月不满，反过来质问：“前几天怎么没事？而且没有楚云，你们能活到今天吗？”
灾民们一时也被堵得说不出来话，面面相窥。
尽管他们口口声声说要跟楚云要个交代，可是自古以来，天生面对官的恐惧，而且是帮助过他们的官员，他们不敢过于放肆。
可眼下，楚云什么都没说，这才让他们群情激愤，担心朝廷中真没人管他们的死活。
“大家都静一静，听老汉说两句！”
这时，老村长站了出来，两手不停地向下压，示意众人别说话。
楚云看得出来，这些灾民也不是真的要如何，不然也不会说那么多，而且也没有过激行为。
可是一旦时间长了，难免要生出事端。
听到老村长在安抚那些灾民，给楚大人一个查明真相的时间，听到这里，楚云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算查出来又能如何，死去的人不能复生，真正让他生气的是，朝无辜的妇女和儿童下手，这样的人死一万次都不足为惜。
至于粮食里掺杂的那些糟糠......
他也不能真去找六部质问，大灾之年能保住这些人的性命已是不易。
果然，人群中有人提出了糟糠。
显然是灾民中早有人对此不满，认为朝廷不把他们当人看，给他们牲口吃的东西。
现在不过是借机发难，想要个公道而已。
正如楚云之前跟姜筠月所说的那样，她早已失去了民心，想要一点点找回信任，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
听到这些抱怨——
楚云的心猛然一沉。
这个事他没法去解释，更无法将锅推给别人。
灰扑扑的长袍，上面绣着各色补丁，手中拄着一根老树干当拐杖......
老村长来到了楚云面前。
“楚大人？”老人微微叹息，看向了众人，“他们不过只想要个说法啊。”
“我明白这些，这些糟糠已是最大的努力结果，我知道很过分，但是大家都在尽力救灾。”楚云诚恳的解释，上去拉住了老村长，“我也保证，这些粮食吃不死人的。”
“如何保证？”老村长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楚云拉着老村长走到一边，压低了声音：“等会我证明给大家看，可千万别在让大家饿着肚子不吃饭啊，大家心里都清楚，那对母子是中毒而死，关糟糠何事？”
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