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五花大绑扔到床里时，慕丹予透过尼尔手臂和肋骨间的缝隙，看见付丽站在门口。付丽深深看她一眼，向前半步又突然站定。
院子里，男人们的哄笑和口哨声此起彼伏。
慕丹予恍然想起，几个月前，红发卷毛把酒怪笑着把酒扬到她们身上时，他们也是这样笑的。
生存都成问题，怎么能指望人有良知，懂得尊重？
付丽抬手，袖口随之上移，露出扣着一片片厚厚血痂的小臂，看样子像是被匕首一刀刀剜过的。
她握住门把手，低头关门，把哄笑隔在门外。
尼尔的房间弥漫着烟酒味、汗臭味，还有血腥味，呛得人呼吸困难。
刚刚挣扎时磕到了头，此时剧烈的眩晕感袭来，慕丹予撑不住，头砸进枕头里。眼前熏黑残破的天花板摇摇欲坠，和她强行续到现在的命一样。
“怎么不叫？”尼尔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怪笑，故意捏着尖细的嗓音喊，“朗，朗救我啊。”
感觉到眼前的黑影在往下压，知道跪在身前的人在解什么。
慕丹予也不挣扎，视线顺着那道疤往上，轻蔑地瞥眼尼尔轻笑：“你这道疤真丑。”
尼尔脸和脖子瞬间胀红，颈侧的血管绷紧。他掐住她脖子生生拽得她坐起身，后背猛地撞上床头，她吃痛皱起眉。
“你他妈找死！”他咬牙切齿。
“我听说……是个脾气很硬的女生，反抗时割的。”慕丹予还是那般轻蔑地看他，哂笑，“所以，这些年，只要抓到像我们这种……女生，你都要虐、杀掉，好……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你当年的无能……”
“你闭嘴！”尼尔眼睛瞪得要掉出来，整张脸扭曲，簌簌地抖。
她笑：“你个……没种的王八蛋。”
尼尔双手继续用力，低骂：“操！”
氧气一点都没有了，慕丹予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她暗暗在想，果然总还是要死的。
就在她以为自己终于要解脱时，尼尔突然甩开她。她浑身无力，歪倒在枕头上瞪着尼尔，控制不住剧烈地咳嗽。
尼尔拽她衣领，把她半拉起来，凑近些笑得诡异：“你以为激怒我，我就会给你个痛快？”
“……”
“你还不知道那个臭婊子怎么死的吧？”尼尔笑着细细抚摸她的脸颊，转瞬，眼神突然渗出阴狠，语气阴森，“老子今天就他妈一点点告诉你。”
慕丹予知道。
在听到尼尔这道疤的来由时，她就听说了那个可怜的女生的下场——她是被尼尔拉到楼下那片空地，当众蹂、躏时，活刮了疼死的。
她不敢想象，那个女生当时得有多绝望。而现在，她激怒他不成，只会死得更惨。
恐惧感像是du、虫啃咬，从脊背细细密密爬上来，她禁不住咽下唾沫。
尼尔拽过慕丹予，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付丽小臂上的血痂和一些说法，手往枕头底下、探。
在她快被拽下床时，她握紧匕首用尽力气，用几乎同样的方式，把尼尔用来刮那些女生的匕首扎、进了眼前的左脸，又向下拖。
一瞬间，鲜血从尼尔的伤口中溅出，洇湿她的鬓角。
“操！”尼尔一把推开她，双手悬空用力半遮着左脸，撕心裂肺地尖叫。
后背又撞到坚硬的床头，疼得慕丹予倒抽口气。她紧紧握住匕首，看着尼尔左脸上冒血的伤几乎与三年前那个可怜的女生留下来的一般长，看他因痛苦而颤抖，她笑了。
死之前还能做这么解恨的事，真带劲。
还不够，不够解恨……
过去几个月的烦闷和压抑在这一刻冲破所有约束和理智，找到了出口。
趁着尼尔还没缓过来，慕丹予强撑着坐起身，高高扬起手里的匕首，瞄准尼尔心脏的位置。远处似乎传来些声音，她全都听不清，只想做一件事，直到一声木仓响震痛了耳膜。
尼尔抓狂的动作骤然停住，他低头似乎想看什么，身体一斜，朝地面倒去。笼罩住慕丹予的阴影随之缓缓撤开，晨曦的明亮与熟悉身影同时从狭窄的门洞中闯进来。
她的眼圈和鼻尖瞬间酸透，双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匕首掉了，又从床上滚落，正砸到尼尔的后背。她的视线瞬间被极深的血洞勾住，然后是一阵强烈的耳鸣，她什么也听不见，只呆滞地看着尼尔的身体不断的漫出粘腻的鲜血。
鼻腔很快就被浓烈的血腥味填满，她忙捂住嘴，一阵接一阵地干呕。
赵汉卿跑得太急，人是撞、过来的。他横在尼尔和慕丹予之间，拿掌心粗糙地抹去她鬓角的血，然后打横抱起她，急匆匆朝门口走。他们被同样匆匆赶来的人群，堵在门口。
慕丹予认出，这些人全部都是他们团里的人。
他们横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盯着赵汉卿。他们脸色寡冷，眼里满是不解和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