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宝从柜台取出一根细细的小黄鱼,递给了胖巡捕,末了还在他的肉疙瘩似的猪脸上亲了一口。
胖巡捕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口袋,走了出来,对我们一家说道:
“既然是你们家的内务纠纷,死者又是突发疾病死亡,那你们就自家解决吧!我可警告你们,你们胡乱报官,这是浪费公家资源!下次再报这种案,小心我查办你们!”
说罢带上他的瘦柴兄弟,颠头簸脑、哼着小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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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娘陈秀宝也趁机关了秀宝果铺的店门,挂上一个“打烊”的小牌,再不出面,不给我们讨理的机会。
奶奶见状,再次晕了过去。
周莲生帮我借来了一辆独轮板车,在阿妈的哭声中,我们把阿爸的遗体和晕倒的奶奶一并推了回家。
回到破旧的林氏米行小院,把阿爸的尸身安放在院内的柏树下。
我上前用力从他怀中掏出那个他紧紧抱着的牛皮包裹,打开,顿时泣不成声——
那是一袋子酥糖,他早上说要给我买的酥糖。
上面沾染的他的体温也早已经散去。此刻和阿爸一样冰冷。
一家人抱着哭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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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一夜痛哭。
到了第二日天明,阿妈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道:
“别哭了,我们还是先把你阿爸安葬了吧。血仇,咱们慢慢报。”
阿妈把枕头内藏的钱袋翻了三遍,全家只剩了两块洋钱。
她去街市上买回一口薄薄的白皮棺材,请了两个交好的邻居,把阿爸的灵柩抬到了小院后方的一处水田。
放眼望去,浅浅的水田上,大大小小漂浮着上百口悬棺。
阿妈说,海城的穷人,生不得庇护,死不得安处。
穷人,就算死了,没钱下葬,入土为安都是奢望,只能把尸身集中流寓在这水田里,这也是官府衙门的意思。
阿妈让我去找来几捆稻草,把阿爸的薄棺仔仔细细裹了一遍,她说这样,阿爸就不会受日晒雨淋之苦了。
周莲生陪着我和阿妈在悬棺水田边跪了半日,才扶着我们,一步三回头的起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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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我躺在破木板床上,秉心静神,掐诀,想找到一丝狐族玄戒的气息。
心里想着找到了玄戒一定要先替林家报了仇再回狐族,可到底还是以失败告终。
“我一定要烧了他们全家!”我恨恨的在心里筹划着,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