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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渐亮,我和阿妈、奶奶吃过一餐稀米粥,便向她们说,身体刚好,想出去透透气。
阿妈嘱咐我不许再去水边玩,便去忙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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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溜达到屋外的打狗桥上,在桥堍处负手而立。
只见一条潺潺溪流,自东西方向,把这条街市一分为二。
我家这边属于东街,街牌八角灯写的是「打狗街」。
我向西街逛去,望见街名「跑马街」。
敢情这儿的人们比较喜欢动物,不知道喜不喜欢大狐狸啊?
“阿云!阿云!等等我!”身后突然有个脆生生的声音唤我。
我转头,一个约莫十岁光景的小乞丐,正目光熠熠的瞧着我。
嘿!这味儿!比我正宗狐臭还臭!直冲鼻孔!
他一身破衣烂衫,手臂、小腿处的布料都缺了一大块,露出来的皮肤都冻得皲裂了。
皮包骨的小脸儿,乌紫乌紫的小嘴儿,鸡窝一样蓬乱的头发,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倒是有神又清澈。
“身体怎么样了?那天听说你落水,吓坏我了,想去你家看你的,又怕触了你家霉头。”
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破衣烂衫,脸上的关切不像是假的,但我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你是...唉!哥们儿,不瞒你说,我身体虽好了,但我失忆了。”我凑近他,在他耳边神秘耳语:“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密,不然我阿妈又要以为我撞鬼了!”
他清澈无辜的大眼睛失望的盯着我:“啊?!!!我可是你最好的哥们儿!你怎么可以忘了我!!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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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坐在桥堍上,望着朝阳东升。
他帮我回忆了“我”短暂又无聊的一生:
原主家是从外地举家搬迁到本地的,应该是逃难来的,具体小乞丐也不太清楚。
原主是林氏米行的独子,今年8岁。听起来感觉像能吃饱饭的样子,实际上林氏米行已经风雨飘摇,继续营生都很难。
奶奶只生了林大、林二两个儿子。
林二(原主的二伯)因家里穷,入赘到了陈家,从此唯岳丈一家马首是瞻。娶妻陈秀宝,经营着一家水果铺,比林氏米行的状况要好一些,但在这乱世里,也只能是糊糊口。
他还回忆了我俩的“兄弟情”:一起上过山、一起下过河,除了没偷看寡妇洗澡,摸狗打鸡偷枣的事都干完了!
末了,他说:“兄弟,你可千万要记起我来,就咱俩这情分,你要是个女的,我长大一定娶你!”
我讪讪一笑:“哈..娶!娶!阿呸!是记!一定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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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问了他一些关于这世道的情况。
他说他一狗捣牙(乞丐),哪里清楚家国大事!
他只知道如今天下大乱,咱们这座城名叫「海城」,属于是“三皇五帝”各自割裂一方,既是三不管,又是大家管!反正复杂的紧!
我一脑门子黑线,情况越来越复杂了,只好问道:“哥们儿,叙旧半天,你叫啥啊?”
现在轮到他一脑门子黑线,沉声道:“周、莲、生!”
话音刚落,河对面西街有人惊惶呐喊:
“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