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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人是——(1 / 3)

露西亚在早餐时间花了许久阅读《撒罗尼日报》。她不是喜欢了解时事的人,大多时候都沉溺于无端的幻想里,只有需要寻求素材和灵感,才会一头扎进报纸里,一扎就是一天。

今天报纸上的新闻实在太过沉重,“起义”与“革命”二词轰轰烈烈,像谁燃烧的炮火。露西亚总觉得这些字眼离自己如此遥远,却没想到就在撒罗尼爆发了“吉洛特起义”。她决定不去看它,转头看向其他新闻摘要。

维尔邦涅大街的亨利·布莱伦伯格疯病发作,在早晨用厨刀刺死了母亲,有把自己锁在房子里准备自杀,却找不准血管,调查员们赶到现场时,发现他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浑身是血地呜咽与抖动,调查员问他怎么回事,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死了。

这则新闻摘要引起露西亚的注意,她在脑海里勾勒出温文尔雅的年轻人,他多愁善感,略微有些敏感,待人接物都使人舒心,然而长久以来的梦魇纠缠他,没日没夜扰乱他的生活,使他发狂……而这梦魇其实来自于童年隐秘的伤口,这伤口不会消失,每个瞬间都在加深,直到在某个时刻以更加丑陋的方式显现……书中的结局慢慢浮现在眼前。她又回到房间,像在荒原上捕猎的饥饿的狼,渴望捕捉最适宜的词汇编成段落,直到伊格内修斯催促才肯慢悠悠上楼,还要说:“等等,我写完这句就来!”

这自然引起伊格内修斯的不满。露西亚总是一思索就忘了周边还有其他人,写长篇犹是如此,甚至不肯在课后陪他聊天,赶着回去继续写。

伊格内修斯让她搬到图书室写作,这种情况却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她到了盯着手稿讲课的程度,时不时还蹦跶出一句只属于文中的词汇,随后又忘记自己的学生是伊格内修斯,紧急在纸上修改起来。

但同时,伊格内修斯很喜欢看她思索的模样,在思索时,她的眼睛里仿佛有银色的光闪烁,那种光芒常常能在金属与瓷器上看见,却很难在一个人身上捕捉。

他想要趁F小姐沉迷时看看F小姐的手稿,哪知刚刚碰上纸张,专心写作的F小姐恶狠狠地说:“别碰那些!那是我的私人物品。”

他不快地收手,“反正都要给人看。”

F小姐头也不抬,“没发表之前都是我的私人物品。给你看了,我就没办法修改了。”

“你要写到什么时候?”

“写到黑夜将尽的时候。”

“现在是白天。”

F小姐暴躁地划掉上一句话,伸出左手,并拢食指与中指,在唇边轻点,“安静点,不要惊醒那头猛兽。”

伊格内修斯哂笑地做了和她一样的动作,无意间询问:“你还没见过格雷沙姆·所罗门,怎么也和他一样用这手势表达同种意思?”

这终于把F小姐变成露西亚——当然,魔法成立的前提是她写完了这一章节的最后一个句号。

露西亚放下笔,又做了一遍静默者之仪,“是这样吗?他也用它示意人安静?”

这个手势并不代表安静,更多地表示道歉,刚才突然这样使用,只是因为想到这个手势是静默者的礼仪。

“是的。但我只看见过你和他用。”

露西亚的心怦怦跳动,一个新的猜测浮现在她脑海中,但她不敢妄下定论,笑着敷衍过去:“遥远的相似性。”

“是吗?”伊格内修斯说完这句话,也并拢食指与中指,在唇边轻点,又集中目光在书页上。

但露西亚不决定继续写了,铺垫的篇章已经讲述完毕,踏入另一个阶段前还要仔细斟酌。她也意识到自己在夜以继日地写作,无法停笔并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心中的魔鬼在催促她,非要她写完这一章节不可——她把这叫做玩命式写作。

所以,她通常只写短篇,最终下定决心创作在黑漆漆屋子里的冗长故事,是因为她自己生活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太多时间供她叙事。但生活从不让创作者如意,在她创作长篇的当下,一直波澜不惊的生活突然被激起无法平歇的涟漪,若不是她坚定书写,就要忘记这回事了。

她收起手稿,也不急着打扰伊格内修斯,斟酌起字句来。

用词太过华丽的地方改正,修饰太多的地方划去,削骨添肉,东拼西补,严肃认真,饱含爱与奉献,这就是在地狱之火中前进的要诀。

她把笔一丢,“我想出去走走,小鹰好久没有飞了。”

伊格内修斯往后翻一页,漫不经心地说:“你现在换东西惦记了?”

出去时,露西亚惦记生机勃勃的后山,在庄园,露西亚时不时对木板生气,现如今,她又开始关怀侏儒猎鹰了。

露西亚只好靠近伊格内修斯,用哄小孩的姿态问他:“你也去吗?”

伊格内修斯没有回答她,但放下书站起来,同她往外走。露西亚轻轻一笑,才发现伊格内修斯的个头已经追上她,以后想无视他的目光更为困难。她心中莫名的危机感又涌上来,意识到现在不能把他看做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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