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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生变(2 / 2)

问,不再说了。相见的阁子本就不大,又无有旁人,她一闭口,里头便静下来。

外头的蝉噪,益发清晰。

沈衍大约是等了几息,见她未开口,终究是忍不住开言:“殿下?”

“怎么?”

“臣听闻陛下将宁王府上九娘许嫁了卓鹿延王子……”

“我也听闻此事,怎么?”姬桢问,“你觉得这不好?”

“……臣是想着,若是有机会来往,殿下倒是很可以和卓鹿延王子兄妹二人多来往些。有了这门姻亲,他便也算是殿下的妹婿了。”

“你早怎不说这话?”姬桢一怔。

要和卓鹿延往来,当然也是好的——至少,在卓鹿延被赐婚之前,他们二人若有来往,只不过是违了男女大防,除却要担心阿兄借坡下驴将她许嫁卓鹿延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麻烦。

可是,她活了两世近四十年,头一回听说做阿姊的可以和妹婿往来密切。

如今姻亲已缔结,来往反倒更显得不妥当!若是叫人在背后指摘,定会说得更加难听了。

沈衍咳嗽了一声,他听出她话中埋怨,知她不解,思忖须臾,终是一咬牙,极低极快地说了实话。

“摆贺部内乱,女酋的长女带兵斩杀了几个弟妹,逼迫母亲让出酋长之位,又写信给朝廷,说要效忠大周,求陛下封赏……”

姬桢愕然,她几乎怀疑这耳语般的声音,是自己的幻觉。

可她的幻觉中,也不会有什么“大公主将弟妹全部杀光,逼母夺位”的事情!

天下怎么会有女子这样狠心!

她喃喃道:“这,这……”

沈衍的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臣父亦在此次事变之中殒命——如今新女酋来求朝廷封赏,卓鹿延兄妹便是坐蜡了。若是朝廷答应封赏,那么便是承认契丹部落从此归于摆贺部统辖,要他们二人留在中原,也便没什么用处。朝廷若不答应封赏,怕是转眼便要起兵戈……”

姬桢睁圆了眼睛,想了又想,一拍手,道:“所以万一朝廷不肯封赏那背德的摆贺部公主,便要扶持卓鹿延……而现下一切未定,于卓鹿延来看,当下便是最危急的时刻!”

“是。”

“与其锦上添花,毋宁雪中送炭……”姬桢垂眸,想了想,道,“我知道了,改明儿,便请阿椿与素珠儿去长公主府玩耍。”

面上是让这对“新姑嫂”熟识一二,实则她的表态,对现下的契丹兄妹二人,都是极要紧的。

若是卓鹿延和素珠儿都跟她好——那么过个一二年,素珠儿入宫,或许也可以是她的臂助。

他们需要大周贵人为他们牵线搭桥,让他们还有复国的机会,她又何尝不需要长公主府外的强援?

慢说卓鹿延或许能成为契丹的可汗——哪怕他不动弹,他始终只是流落在大周的王子,但只要他没有蠢到反叛大周,也不曾倒霉到要被大周交出去,他便有机会做外官。

于现下的她,外官是多么重要的人脉。

多一个,哪怕一个,都好。

经了印书、修渠、赈灾种种事业,京城内外的官民,大约都知晓长公主是能做事的了。

只是她身为女子,连出去做事,都是仗着皇帝阿兄的“宠爱”而“胡闹”,心服口服愿意听她调遣的官吏,能有几个呢?

若是皇帝阿兄无儿无女而逝,便连她那明面上吃喝玩乐的风流阿爷,也比她更易得到拥戴!

这便是做女子的不好之处——她竟然有些羡慕那摆贺部的大公主了,无论她手段怎样残酷不仁,她能有自己的兵马,有忠诚于她的卫士,这便是大周的贵女们,想要也要不到的东西了。

她若是手中也有兵力,不拘是金吾卫,还是御林军,都很好啊。

她不会对手足下手,可若是手上有兵,“手足”想来也不会对她下手。

足以自保。

先时她倒是并不曾想过这一出,如今想到了,凝神细思,便对霜葭道:“咱们回怀王府去。”

“怀王府?”霜葭一怔,“殿下要回去见王妃吗……”

“不,见我阿爷。”

见王妃有什么用处?

她需要将摆贺部变乱的事儿,拿给阿爷说。

前世阿爷便是在一场兵变之后做上皇帝的。这一世,他若还有此心,手中该也有牌了才是。

虽然他不会将底牌亮给她,可她要去试探试探。

自家父女,总是比堂兄妹之间多几句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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