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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1 / 3)

姬桢想着,自己大约还是误解了太子阿兄的意思罢——太子指点她索要某种济地出产的罕物儿,她还以为,他要验证沈府是否真与济王来往频仍。

可即便沈衍如今还年幼无知,他爷娘,他祖父,又哪是容易被探到底儿的蠢人?

他们若真拿出一大块品相极好的木骨香,那岂不是告诉朝廷,他们确是和济王府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么。

而挑出四块朝廷赏的木骨香送来……她瞧着,是心虚因而要自证清白。

可太子瞧着呢?

是接受提点,是愿意效忠。他该满意了。

姬桢没法子埋怨太子阿兄——她要沈家满门死绝,再不能翻起什么浪来。

可阿兄也罢,伯父也罢,更愿沈家人活蹦乱跳而忠君敬上罢。

弄死济王,他们是极乐意的,济王若要反,自然该死,若不反,死了也不亏。

敲打齐家,总也是好的。大周原不单齐峻齐峨能打仗的,这兄弟二人的心养大了,竟敢指使士卒违抗将令,自然不能留下他们。

独沈家……

沈斛实乃文官之中的领袖,家学渊博又不藏私,乐于指教后辈,人缘极好。如今他自个儿是因年迈而混日子罢了,可京中外地,曾受教于他的官员,怎么也有百余人。

沈斛的三位儿郎,亦都是连年考核甲上的干吏,尤以长子沈弛为最。

至于沈衍,他是沈家长房活下来的嫡子中,岁数最大的那个,又是个极聪慧妥帖的少年郎。

若她是皇帝,又不知沈家会造反的事儿,她也想笼着沈家为己用啊。

可她既然知晓,怎么能坐视他们得到重用。

姑且不提那血海深仇,便是只瞧他们有颠覆朝廷的本事,也不能容他们兴旺发达下去。

她扣上了装着木骨香的盒盖,深叹一口气,着实笑不出,只将盒子递给东星。

“小娘子,这香……拿去配做香丸么?”东星大约以为,她是格外喜欢这香,才细细地瞧了这许久。

姬桢摇摇头:“收着得了——哎,等等……”

东星便捧着盒,立住了,待她决定。

“拿去制香丸罢,制好了,给我装几个荷包。”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东星莞尔,答应了一声下去,院中遇得霜葭,还道:“小娘子似是格外爱这木骨香,别的都不瞧一眼,只瞧了这个,还叫制成香丸,装在荷包里戴着呢。”

霜葭一怔:“木骨香么?咱们府上也有,怎不见小娘子要呢?”

东星挑挑眉:“这怎么能一样?这个,是沈府送的谢礼。”

接着扑哧一笑,举举手中的盒子,跑了。

霜葭一怔,皱着眉,摇摇头,提了裙子进屋了。

姬桢哪知晓两个婢女的眉眼官司,见霜葭入内来,便点了她:“你且去我书房里,将《北史》《南史》全取来。”

霜葭应了一声,不多时,带了两名内侍,捧了整套的书进来:“且放在什么地方呢?小娘子床头上?还是清一格架子出来?”

“本纪便放在这里罢,后妃传放在床头小柜中。别的,你看着摆。”

霜葭做事利索,不多时安排停当,姬桢从帝王本纪中抽了几本出来,备着这几日翻看。

她心中最是过不去的,无非是沈家如何就有了逼迫阿弟逊位的本事——齐家的兵权,自然是其一,可天下人悠悠众口,单凭京畿大营的刀枪,原本应当是封不住的。

可沈弛登基后,天下安定。

只些许旧臣遗民,保了不知从什么地方挖出的姬姓宗亲,揭起反旗,自立为帝,不多时便被一一击垮。

而平日里最爱指斥朝廷的文人儒生,尽数静默。

仿佛沈家人夺了故主的江山,是很寻常一件事情,无悖忠孝节义,无需略作抨击。

如今姬桢也想不通——这些个篡位的逆臣,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

上一世她在公主府中,一心一意过她的日子,待得天崩,想睁眼已然来不及。

于是她对沈家所以能登基的因由,这也不知,那也不知。

可想来同一件事总有三分相似处罢,沈家能逼主禅位,多半也从先时那些逆臣的经历中,学得了什么东西罢,虽不晓得沈家如何做,可她读读史书,总也能有所进益。

而从大周往前数,这样重臣背主之事,就属南北史中多。

那九十余年,天下总有三五个“皇帝”同时在位的——有人的皇位,是父兄传的;有人的皇位,是靠强兵壮马打的;也有人的皇位,是硬夺了故主的。

那不就和大周当时的情形一般么?那会子,成年的兄弟们都已经没了,阿棠只三岁,还是个只晓得吃吃喝喝的小东西,乳母若不侍立在旁,他连一场大朝会都坐不住。

那样的情形,确是最容易使朝中“栋梁”,心生不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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